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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终于再次抬眼,目光落在那块糕点上,又缓缓移到我的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清晰地映着我的卑微姿态。

    一丝极淡、近乎残忍的兴味,浮现在他冰冷的眼底。

    滋味尚可。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轻蔑,不过,再好的东西,也需看是谁献上。人,也一样。

    他顿了顿,像是在欣赏我脸上每一寸细微的变化,每一个因屈辱而绷紧的弧度。

    记住你的身份,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中,送来的玩意儿罢了。暖床,你都不配。

    暖床,你都不配。

    这七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凌,狠狠刺穿耳膜,扎进心底最深处。我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捧着银箸的手指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萧彻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回公文,仿佛刚才那诛心之言不过是掸去一粒微尘。

    书房里死寂得可怕,只有他偶尔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像钝刀刮过骨头。那柄搁在案头的长刀,乌木鞘上的暗金纹路在斜射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处境。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门外传来管事那平板无波的通报声,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王爷,谢大人府上,秦悠姑娘到了。

    萧彻执笔的手似乎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流畅,头也未抬,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嗯。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才支撑着僵硬麻木的双腿站起来。膝盖针刺般的疼痛和麻木感交织蔓延,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我垂着头,不敢再看那书案后冰冷的身影一眼,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这间充斥着无形刀锋的书房。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那片令人绝望的寒意。我靠在冰凉刺骨的廊柱上,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丝毫无法平息胸腔里翻腾的冰冷怒火和几乎要将人撕裂的屈辱。

    一个同样穿着王府下人服饰的小丫鬟低着头,无声地走过来引路。穿过几道回廊,空气里的书墨冷香渐渐被另一种更清冽、更疏离的木质香气取代。最终,停在一扇更为雅致、却同样透着无形壁垒的月洞门前。

    门内是一间布置得极其清雅的花厅。窗明几净,紫檀木的桌椅线条简洁流畅,博古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看不出年代、却透着古拙韵味的瓷器和玉件。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沉水香的味道,幽静而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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