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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单调而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那沙沙声终于停了。

    萧彻放下笔,缓缓抬起头。

    目光。

    那是一种实质般的压力,冰冷、锐利,带着审视牲口般的漠然,瞬间攫住了我。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五官深刻如斧凿,下颌线绷得极紧。那双眼睛,是极深的墨色,深不见底,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温度,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寒潭,倒映着我苍白而渺小的身影。

    名字。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起伏,像冰层下缓慢流动的暗河。

    喉头发紧,我强迫自己稳住呼吸:林晚。

    林他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安远侯府那个……庶出

    那庶出二字,被他咬得又轻又慢,像两根细小的冰针,精准地刺入耳膜。空气里的寒意骤然加重。

    他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或辩解的机会,目光已从我脸上移开,重新落回案上的公文,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

    去那边,他用笔杆随意地、近乎轻蔑地朝书房角落一指,那里放着一张矮几,上面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酒,跪着。本王饿了,伺候。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空旷的书房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深入骨髓的轻贱。跪着,伺候。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令人窒息。我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点细微的刺痛成了此刻唯一能证明我还活着的凭据。

    怎么

    他依旧没有抬头,声音却冷了下去,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凝固,侯府连这点规矩都没教你还是觉得,凭你,也配在本王面前站着说话

    那配字,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脸上。

    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目光掠过那柄静静躺在案头的长刀,最终,极其缓慢地,屈下了膝盖。冰冷的、坚硬的地砖透过薄薄的衣料,瞬间将寒意刺入骨髓。我拿起酒壶,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冰凉的酒液注入小巧的玉杯。

    我将酒杯捧到他手边。他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伸手接过,指尖甚至没有碰到我的手。他饮尽杯中酒,动作流畅而冷漠。

    布菜。命令再次落下。

    我拿起银箸,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手边的空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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