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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咬咬牙:儿媳...遵命。

    回到房中,我木然地收拾着这些日子积攒的书籍和诗稿。李修文送的字帖,杜墨给的《诗品》,我自己偷偷搜集的残本...每一本都沾满了我手指的温度,承载着无数个夜晚的欣喜与渴望。

    最舍不得的是那叠诗稿,上面记录着我所有的灵感与思绪。我抚摸着那些字迹,突然抓起几张最珍爱的塞进了贴身的荷包里——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反抗。

    当春桃把一摞书和诗稿抱走时,我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被带走了。房门关上后,我终于忍不住伏在床上痛哭失声。

    当晚,李修文破天荒地早早回了房。他站在床边,看着我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

    别怪我狠心。他语气软了些,你可知这几日县学里如何议论我说我李修文靠妻子扬名,说你的诗才远胜于我...

    我震惊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了他的愤怒从何而来——不是因为我抛头露面,而是因为我超越了他。

    相公,我从未...

    我知道。他打断我,但你得明白,这世道容不得女子比男子强。你的才华,只会给我带来耻笑。

    我沉默了。原来在我仰望他、感激他教我识字的时候,他早已在心中划下了一道线——我可以有才,但不能比他更有才。

    重阳节悬空寺之游取消了。他转身前丢下这句话,杜墨那边,我已经回绝了。

    房门关上后,我从荷包里掏出那几张皱巴巴的诗稿,就着月光一遍遍读着,直到泪水模糊了字迹。然后,我颤抖着手,将它们凑近烛火。

    纸页蜷曲,变黑,化为灰烬。就像我刚刚萌芽的才情与梦想。

    第九章

    诗烬

    禁足的日子像一潭死水。

    每日晨起,给婆婆请安,抄十遍《女诫》,做女红,管理家务...周而复始,毫无波澜。唯一的变化是,李修文又开始宿在书房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那点温情,荡然无存。

    只有夜深人静时,我才会从床板下的暗格中取出偷偷藏起的秃笔和半截墨,在《女诫》的空白处写下零星的词句。第二天清晨,又将这些罪证小心烧毁。

    深秋的一个夜晚,我正在烧毁当夜写的一首小诗,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我慌忙踩灭纸灰,但已经晚了。

    嫂子还没睡小姑李秀芳推门而入,十六岁的脸上写满好奇。

    秀芳这么晚了有事吗我强作镇定,用脚将灰烬拨到阴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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