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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你在这里工作很久了

    李长思抬起眼皮,那双过于沉静的黑眼睛扫过宋忆恩精心打理的发髻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绸旗袍,似乎有些许疑惑,但很快又归于沉寂。嗯。

    一个单音节,吝啬得如同施舍。

    对话戛然而止。李长思转身离开,背影瘦削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片。

    宋忆恩独自坐在那片油腻的光斑里,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寡淡的青菜,味同嚼蜡。心头那点因重生而滋生的、隐秘的庆幸,被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恐慌取代。命运并未放过她,它只是换了一种更残忍的方式,把绳索套在了另一个无辜者的脖颈上。而她,似乎成了这场交换唯一的知情者。

    她开始频繁地来归途。起初是笨拙的靠近,带着沉重的负罪感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探究欲。她像只焦躁的蝴蝶,围着李长思这座沉默的冰山打转,用逛街、吃饭、新开的咖啡馆听说不错这类拙劣的借口,试图撬开一点缝隙。

    李长思的反应始终是冷的。点菜、收钱、找零,动作精准得像设定好的机器。宋忆恩点一份最便宜的素面,她会在结账时默默抹掉零头;宋忆恩硬塞过去一杯热咖啡,她第二天会不动声色地在宋忆恩点的菜里多加一个煎蛋。界限分明,泾渭分明。

    宋忆恩几乎要放弃了。或许一切只是她重生带来的记忆错乱这座小城如此平静,邻里和睦得近乎虚假,连街头巷尾的狗叫声都透着一种被驯服后的慵懒。前世那场血与火的惨烈风暴,那些狰狞的面孔、绝望的嘶喊,像隔着一层浓雾,遥远而不真切。

    转机出现在一个闷热的午后。宋忆恩顶着毒日头跑进店里,额角沁着细汗,旗袍后背湿了一小块,精心描画的眉毛也因汗水而略显狼狈。她烦躁地摇着团扇,对着李长思抱怨:热死了!这鬼天气!还有城南那家新开的绸缎庄,简直欺人太甚!看我是外地口音,拿些压箱底的陈货糊弄我,当本小姐不识货呢

    她本是发泄,没指望得到回应。然而,柜台后那个一直低垂着头的身影,肩膀几不可察地轻轻耸动了一下。

    宋忆恩以为是自己热花了眼。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极轻、极短促的,像是被强行压下去的气音。

    那绝不是叹息。宋忆恩的心猛地一跳。

    她停下摇扇的动作,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住李长思。只见她依旧低着头,握着抹布的手指却微微收紧,指节泛出一点用力过度的白。那紧绷的肩线,似乎在竭力抵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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