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语速:
2x
3x
4x
5x
上一页    存书签 下一页
心田。

    然而,戈壁滩的考验,永远不止风沙一种。它像一个狡诈的猎人,换了一种更隐蔽、更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露出了獠牙。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连续几日的平静,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王秀兰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天蒙蒙亮时,她习惯性地起身,准备去地里看看。刚走出窝棚,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那片日益葱茏的葵花地。晨光熹微中,眼前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昨天傍晚还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大片幼苗,此刻竟像被一把无形的巨大镰刀齐刷刷地收割过!靠近篱笆边缘的地块,几乎被啃噬殆尽,只留下光秃秃的、参差不齐的茎秆,断口处还渗着新鲜的汁液。更里面的地方,幼苗东倒西歪,嫩叶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

    啊——!!

    一声比上次沙尘暴时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惨叫划破了清晨的寂静。王秀兰踉跄着扑进地里,疯了一样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捧起一株被齐根咬断的幼苗,断茎上还留着清晰的、细小的齿痕。她失魂落魄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地垄间那些凌乱密集的、小小的爪印上。

    是野兔!是那些该死的、无处不在的戈壁野兔!它们趁着夜色,从防风篱笆那些无法堵死的、大大小小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在这片毫无防备的绿色盛宴上,肆无忌惮地狂欢了一整夜!

    希望,再一次在眼前被啃噬得支离破碎。王秀兰跪在狼藉的田地里,手里攥着那株断苗,仰起头,望着远处沉默冰冷的天山雪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悲鸣。这一次,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将她彻底吞噬。难道这片土地,真的被诅咒了吗难道建军的血汗钱,注定要在这无情的戈壁上化为乌有难道她和孩子们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

    第三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戈壁滩上的风,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呜咽着掠过砾石沟村西头那片饱经磨难的土地。

    张家那低矮的土屋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赔偿金早已耗尽,家里能卖的东西,王秀兰咬咬牙,几乎都变卖了——除了那几张糊口的吃饭家伙和身上实在不能脱的破棉袄。炕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是最后一点葵花种子,那是王秀兰像藏命根子一样藏起来的,也是全家最后孤注一掷的希望。

    公公张老汉靠着炕头的土墙,咳嗽声撕心裂肺,每一次喘息都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婆婆坐在炕沿,拿着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一遍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