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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既已知悔改,便从轻发落吧。”

    季承暄攥着短鞭,目光如炬,看着季寒初,问:“寒初,你可知悔改?”

    众人目光如影随形,看向那跪着的身影。

    “我……”

    季寒初嗓音低哑。

    只说了这句,像陷进了柔软的回忆里,他深深低头。

    其实,那个女孩,并没有那么坏。

    她明亮、自由、热烈。爱也坦然,恨也坦然。

    她是苍茫雪原上的擎风与烈阳,纯真浪漫,光芒万丈。

    季寒初喜欢极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她让他感到了生命原始的冲动,横冲直撞,不用遵循任何礼教礼法,野蛮生长。

    他垂下眼睛,声音里有种决绝,惨烈又坚定。

    “我不悔。”

    *

    夜风阴冷,吹拂起枯叶,旋着落到地上。

    天很黑,没有半点星子,从紧闭的殷家大门里,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被风一吹,似有凄怨哀鸣传来,如生灵叹,如鬼夜哭——

    “你欠别人的命,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

    这一夜,有人情深不渝费尽心机,有人以牙还牙报仇雪恨,有人遍体鳞伤百死不悔。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做出了结。

    也开启了新的轮回。

    *

    到后半夜了。

    季家的小祠堂里,上一辈长子和其夫人的牌位供在第三位正方,后头高处是一座金身佛像。

    淡淡的香烛味和檀香里,季寒初跪立在软垫上,唇色煞白,满额虚汗,周身不住颤抖。

    身上的衣衫是新换上的,旧衫脱下时不住滴血,粘着在伤口上。幸好血液未干,没和皮肉连在一块。

    季寒初看着佛祖,佛祖也看着他,如此温柔,如此悲悯。

    他问佛祖:“你说,她今晚成功了吗?”

    佛回不了话。

    季寒初:“这是最后一个了。”

    佛还是安安静静。

    季寒初低头,喃喃道:“我觉得我可能疯了……”

    他完全可以告诉所有人,今晚红妆要杀殷芳川,可是他没有。

    他彻彻底底成了她的帮凶。

    越了礼教规矩,逆了正道大义。季家家训“明心净礼,克己自律”,他一样都没做到。

    季寒初低低地问:“你告诉我,到底是谁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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