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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e一Bye一”我也禁不住笑了。

    11

    傍晚我把两件破行李先运到傅老爷子家,暂时搁在玄关,再赶去安乐乡去上班,师傅放了我两个钟头假,十点钟就让我先走。

    傅老爷子一直在家里等候着,我回去后,他叫我把行李搬进房里。那间房紧靠着傅老爷子自己的卧室,六个榻榻米大,床铺桌椅都是齐全的,床上垫了草席,连被单枕头套也好象刚换过,房间打理得异常整洁,我从来没有住过这样舒适象样的一间卧房。自从离家以后,在锦州街那间小洞穴里蜗居了几个月,总觉得是一个临时凑合的地方,从来也没有住定下来,何况常常还不回去,在一些陌生人的家里过夜,到处流荡。

    “这就是你的睡房了,”傅老爷子跟进来说道,“这间房别的没有什么,就是窗口朝西,下午有点西晒——我把一面竹帘子找了出来,明天你自己挂上吧。”

    傅老爷子指了一指一卷倚在窗下的竹帘子,帘上的绿漆都已剥落,大概很旧了。他又驼着背吃力地弯下身去,从床下掣出一只盛蚊香的磁盘子,盘子里的铁皮架上放着一饼三星蚊香。

    “园子里有水池,蚊子多,晚上睡觉,你把蚊香点起来,”傅老爷子吩咐我道,他在房间里巡视了一遭,东摸摸,西看看,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了,才对我说道:“你先住进来,如果发觉还缺什么,再向我要好了。”

    “老爷子不必操心,”我赶忙应道,“这个房间太好了。”

    傅老爷子走到那张书桌前面停了下来,书桌上摆着一套英文书,一只收音机,一个闹钟,还有一架铜制的高射炮模型。

    “这本来是我的儿子傅卫的睡房,这些东西都是他留下来的——”傅老爷子停了一停,他那拱起如小山丘的背一直向着我,他那颗白发苍苍的头,压得低低的,伏到桌面上,“你要用都可以用。”

    说着他又颤巍巍的,蹭到壁橱那边,拉开纸门,半个壁橱里,都挂满了衣服。傅老爷子捞起一两件,查视了一下,自言自语说道:

    “该拿出去晒一晒,都发霉了。”

    他回头朝我打量了一下。

    “你的身材倒跟傅卫差不多,这些衣服你可以穿。”

    “用不着了,”我赶忙推辞道,“我自己有衣服。”

    “冬天的也有么?”傅老爷子问道。

    我一下子语塞,支吾了两句,我的破皮箱里,只有几件单衣。傅老爷子从衣挂上卸下一件人字呢咖啡色的西装外套,要我穿上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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