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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你姑夫是个犟板筋,顶着不来。我总得来嘛。你弟弟是村里的团支书,我怕给娃娃造罪……”

    表弟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倾着头。“你可不知情,听说你们上面的人要来,村里的人已经七八天不出山劳动了,地锄不开,今年下来吃什么呀……你不是外人,姑姑敢说这反动话哩……”姑姑用手擦着眼角的泪水,难受地说。

    “那你们不能不搞这赛诗会吗?”我对表弟说。

    姑姑和表弟都一下子吃惊地望着我。

    我一下子意识到,我说了一句出边的话。他们怎能不为我的话而吃惊呢?我不正是来采访他们队的“先进事迹”吗?我怎么能在此时此地说出这样的话呢?

    我一时很难对他们说清楚我的心情,只好沉默地面对他们惊讶的神色。

    “硬是你五叔胡成精哩!这多年一股劲这运动那运动,弄得村里人粮没粮,钱没钱,就是挣下一公窑奖状!奖状能吃吗?唉,世事越闹人越糊涂了……”

    “妈!你不要说了……”表弟胆怯地望了我一眼。

    这时候,五叔在台子上吼叫着让人安静下来,说赛诗会就要开始了。

    县政工组长过来招呼让我到“主席台”前去就坐。

    姑姑只好对我说:“会完了一定到姑姑家去,你姑夫常想得念叨你哩……”

    我说我一定要去的。

    我和姑姑、表弟道了别,就跟随政工组长来到“主席台”前坐下来。

    五叔开始在台上讲话了。想不到他这几年锻炼出这么好的口才。他从世界革命说到中国革命,从省上说到县上,又从县上说到张家堡;向众乡党说明评法批儒和学习小靳庄的伟大意义,并且还背了几句“圪塔纲领”(《哥达纲领》)里的话,他说学习小靳庄经验要掀起一个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接着他臭骂了一通两千年前的死人孔老二,然后宣布“三赛”会开始。他说第一个节目由他自己来演出。

    这家伙竟然从后台拿出一把土三弦,叮叮咣咣地弹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道:“我的三弦就是机关枪,对准孔老二的黑心肠……”

    这丁丁咣咣的三弦声又把我带回到童年的记忆中。我记起了那年月间的五叔……一个年轻而纯朴的庄稼汉,坐在门前的草堆里,弹着三弦,唱着信天游;我和他的老黄狗就卧在他身边,沉醉在那迷人的歌声

    现在,我又听见了那土三弦的弹拨声。但是,时过境迁,这一切已变了模样。三弦已经成了“机关枪”,成了五叔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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