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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便一前一后朝会场走去了。

    在县宣传部那个年轻副部长的指导下,经过各村来的小学教师一阵没命的忙乱,这个“三赛”会的会场现在基本上算布置好了。冯家店小学的全部课桌好不容易才拼凑了个主席台。全村所有干净一点的床单和新一点的热水瓶,也都统统集合到了这里。

    原县党校教员、因辅导评法批儒而号称全县“理论权威”的新提拔的县宣传部副部长,左胳膊贴在胸前,右胳膊向前伸展开,正彬彬有礼地引导来宾人座:地委主管文教的杜副书记气宇轩昂地走在前头,后面是各县宣传部和文化馆的领导人。

    会场现在陷入了极大的混乱。在会场的圈外,有些以为是来叫“看戏”的农民,像往常一样捎带来了自家的农副产品,现在正交易开了。鸡、鸡蛋、瓜果、菜蔬、猪娃子,摆得到处都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小分队,正强制这些交易立即停止进行。有的交易者便和干涉者发生了冲突,吵成了一团。在会场中心部分,一些小学教师正小声领着一些临时安排的不识字的农民,背叨他们为他们代写的诗歌;冯家店小学的几个女老师忙忙乱乱地给一群“小铁梅”的后脑勺上挽接马尾巴毛做的假辫子;而县上来的另外几个文化干部,正跑前扑后警告带娃娃的妇女们:千万不敢叫自己的娃娃大哭小叫……啊呀,看那个乱吧!这场面看了会使任何有才能的组织家灰心。张玉山到主席台前张罗去了。

    刘忠汉脑子乱哄哄地在靠边的一条凳子上。他掏出旱烟锅子,挖了一锅子烟喰在嘴上。由于情绪冲动,手颤得连擦了几根火柴都没点着。他起火地从自己嘴上一把取下烟锅,在手心里吧吧两下磕掉烟末,把烟锅又重新塞进口袋里。去他娘的,不吃了!他两只泥巴手抱住多时没剃头发的脑袋,索性闭住了眼睛。

    霎时,他耳朵边又响起了老牛沟那柴油机的“突突”声,眼前晃动着黑色的胶皮管子,蠕动的稠泥糊,飞溅的水花子……接着,这一切都又消失了,出现了绿蓁蓁的果树林,一嘟噜一嘟噜的花红果子;还有那一坝一坝金黄色的稻子被秋风吹起了波浪,—丝甜蜜的微笑,爬上了他那张黑而粗糙的汗泥脸……

    这时,主席台上,杜副书记一边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背头,一边嘴巴凑在应酬陪同他来的县委副书记的耳朵上,说了几句什么。县委副书记便把正要宣布开会的张玉山叫过来,同样嘴巴凑在他耳朵上说了几句什么。

    张玉山立刻瞪起了惊慌的眼睛。他茫然地楞了一会,才拖拖沓沓走到会场前,两条瘦胳膊上下扇着,喊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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