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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从小长大的挚友。

    而月瞳也在日时地消磨中渐渐变老,老成了连他都快不认识的模样。

    附近的邻里只当他们是祖孙,偶尔帮衬的同时,亦会旁敲侧击地,想要替他谈婚说媒。

    “清晓啊,又替你奶奶篦头呢?像你这么孝顺的人可不多见哪。”

    “怎么样?上回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得如何呀?对方是个手脚勤快的,也方便与你一块儿照顾老人家嘛。”

    “老太太肯定乐意的——”

    他不住朝媒人使眼色,悄悄回头时,望见月瞳慢条斯理地拄着拐杖走进室内。

    她是真心待他一往情深,从始至终没有提过改嫁和离之事。

    再后来,他送走了月瞳。

    白玉京将她同自己的双亲、挚友一起葬在了后院的荒坡上,于墓碑间深深刻下“爱妻”两个字。

    葱郁苍翠的山丘芳草萋萋,四个坟包彼此紧挨在一处。

    他从纸钱滚烫的热流中站起身,放眼四顾。浩瀚的苍天高悬于头顶,大地无垠辽阔,天上的和地面的一并组成了巨大的囚笼,将之困于其中。

    就是在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举目无亲。

    这个人世里,他一个熟悉的亲眷也没有了。

    强烈的孤独感铺天盖地袭来,兜头压在心口,比毒蛇的信子更为阴寒可怖,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噤。

    他开始辗转红尘,疯狂地游历千万山水,不停地去结识五湖四海的人。

    年轻的,年迈的,男人,女人。

    也不乏有许多志同道合之士。

    他随一位剑客行走四方除暴安良,同一个文人对月把酒言欢,与佛寺的老方丈谈古论今。

    众人知晓了他的前因后果——那会儿的白玉京已经不怎么隐瞒自己的秘密了——无一不露出羡慕与向往,是尘世中人皆会有的向往。

    若在久远以前,白玉京自己多半也是如此。

    而后春去秋来。

    剑客死于行侠仗义的路上,文人缠绵病榻,老方丈坐化在禅房内。

    他也曾陆续喜欢了一些姑娘。

    有的恐惧于他不老的躯体,无法忍受经年累月过于分明的岁月痕迹,不辞而别;也有的陪伴过他一段时日,或老死,或病逝,或郁郁而终。

    他重复着当年送走月瞳时的情形,一次,一次,再一次地将自己的所爱葬于泥土之下。

    直到很久以后,故人的死亡已再难在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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