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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力。

    他读过史书,学过列传。

    古往今来,都是强国吞并弱国,再来一统文化,重塑国界。

    对他而言,国破有什么要紧,家不亡人不散,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然而,沈聆不是这样想,楚书铭不是这样想,冯元庆不是这样想。

    连郑婉清一个女人,连带着才十岁的楚芝雅,都不这样想。

    只有他像一个异类,想的是战争之后安身立命,想的是传承文化保全资料,想的是地方没了、统治者没了,历史一样会滚滚向前。

    大不了多一个古中国罢了!

    为什么要以卵击石!

    宁明志愤愤不平,眼泪不断流淌,在徒弟们的小心伺候下,缓缓擦去。

    钢琴曲进入了渐渐远去的尾声。

    那番太平盛世的祭祀祈愿,随着厉劲秋最后一个悠长音符,慢慢淡去了影子。

    《景星》。

    宁明志说出了乐曲的名字,声音尽是疲惫和讽刺笑意。

    静笃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曲子,替代我们的情谊!

    他说过,我会弹琴,我能击筑,我就远胜过只会砍柴的樵夫钟子期千百万倍!我们不需要去羡慕什么高山流水,我们自己就是猗兰芳树。

    宁明志声音高亢,他哪怕恨我,他都不可能选这首曲子!

    他发狂一般的狡辩,远胜过他之前每次反驳钟应的语气。

    钟应看他的视线平静,出声说道:

    因为沈先生不恨你,他根本没空恨你。那时战火纷飞,友人散尽,他一身病痛,独自支撑着继续研究《汉乐府》的曲谱,即使没了十弦雅韵,没有十三弦筑,没了木兰琵琶,没了二胡编钟,他也一直在前行。

    可他临终感慨,依然没有恨,只有遗憾。

    遗憾山河破碎风飘絮,遗憾寻觅数年无知音。

    钟应的笑意浅淡,眉目舒展。

    他说:沈先生临终前的日记,只惦记着十弦琴、惦记着遗音雅社流失的乐器、乐谱,对于你,他只觉得你们不是同道中人,无需再提而已。

    所以,这张筑琴的乐曲早已改作了《景星》,它也早已改名叫做景星。

    你骗我!

    宁明志瞪大眼睛,他肯定恨我!

    即使他一遍一遍的辩解,沈聆不会恨他不会怪他。

    到了绝路之上,他宁愿沈聆怀着对他的恨意去世,他宁愿沈聆临终的乐曲控诉他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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