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敏点点头。
“你觉得……单位在分配房子这点上做的怎么样,公平么?或者说,有你以为的那样公平么?”
这问题就像一颗子弹击中了贺敏敏的心脏,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了姜科长所谓的“考察”后。
看着贺敏敏苍白的脸,季永红微微摇了摇头。
“其实伊氏堂在三年前就跟我联系过了。当时他们刚获得政府批文,要在淮海路上建造建国后上海第一家外资百货。他们接触我,提出让我出任中方经理,待遇和权限都按照日本本社同样职位的标准。
“我拒绝了,那个时候北方分公司也在筹备之中。我一心以为那边会是我职业的转折点。”
这些话,季永红从来没有跟贺敏敏说过。
“敏敏你知道么,我也是出去独当一面之后,才晓得原来大兴这座‘百年老店’早就千疮百孔,腐朽不堪了。在上海的时候,虽然觉得集团内部机构叠床架屋,人浮于事,管理混乱。有些楼层一天下来,进来的客户还没有售货员多。但是到了北方,我才真的大开眼界。”
季永红冷哼一声,“我刚下火车,人还没到公司,纸条已经收了一堆,都是来介绍工作的。这个人的姑姑,那个人的闺女,恨不得一个柜台给我塞八个营业员。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供应商,根本是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的小作坊,通过各种渠道打通上下关节,竟也能给大兴供货了。”
新公司还在装修,一件货都没卖出去,扯烂污的事情倒是一桩接着一桩。
“行贿送礼算什么?我到公司第一天,一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到一个一米八的棒小伙儿站在里头。那脸蛋像极了唐国强。尤其是眼睛,水汪汪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
季永红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听说我单身赴任,特意给我找的‘男蜜’呢。”
贺敏敏哑然。
“我撑了一年,越干越无力。打了不知道多少份报告回总公司,说这样行不通。上面却只说让我耐心考察,深入了解,和当地的政府机关和各部门单位打成一片。还说让我以大局为重,要考虑到整个集团的利益。都是官话、套话。”
季永红嗤笑一声,“我后来想明白了,就是一个‘拖字诀’。正式开业之后,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我就是唯一的责任人。
“我和庄总他们这些念过大学的‘干部’不一样。我没有人脉关系,也没有后台,我的师父已经过世。在大兴,我孤立无援。”
“与其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