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到古树下,安静地站着,连一个动作都不再有,甚至连呼吸都已宁息。
古树萧萧。秋风又挣落几片黄叶。
叶落下。翩翩然而落,落在他的脚畔。
风逍舞看了眼落叶,环顾四方。远方山脉一派金黄,片片黄叶挣脱枝桠,飞舞在山山间。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许多感触,甚至起了一种诗意,一种萧索凄凉的诗意。
但他很快闭起了双眼。
因为他的手,右手,一直紧紧握着剑柄。
剑下何曾没有过死亡?
所以他闭上了双眼,紧紧闭上。
他不能让任何事物触动他的心。他的心必须保持一片平静。
这不是诗人的平静。诗人的平静在于夕阳,在于山山黄叶飞。
这是剑手的平静,剑未出鞘前的绝对沉静与空灵。
诗心若占据剑心,哪怕只有一分一寸,一丝一毫,他的心就会变成死心。
一颗永远无法再跳动的死心!
风逍舞忽然张开嘴,轻轻叹了口气。他双眼紧闭,所以没人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是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叹出这一口气。
日已颓于西山。天边还留有黄昏时的几抹余晖。
风逍舞已坐了下去。天地间仿佛已不再有他这个人,他的人似已与这黄昏的黄昏融为一体。
远方传来一阵马蹄。蹄声细碎凌乱,却稳健有力,显然是好马。蹄声本在古道平芜的无尽远处,片刻就已到了古树下。
四个人,四匹马。四匹高贵雪白的马,四个高贵骄傲的人。
人已翻身下马。风逍舞睁开双眼。
四个人都是少年,不同的少年。
不同的衣着,不同的模样,不同的神情。
不同的剑。
不同的人,却有着相同之处。
他们的衣着都不同,却都走线精细,手工剪裁也都完全符合他们的身段。他们的模样都不同,却都长得很英朗,步履间的风度也很潇洒。他们的神情都不同,却都带着那种盛气凌人的倨傲。
他们的剑都不同,却都是杀人的剑!
他们要杀的也是同一个人。
风逍舞已站起。不等他们说话,他就已先开口,对着最左边看起来比另外三人都更成熟老练的年轻人开了口:
“你是李长松?”
那少年挺直了身板:“没错,我就是李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