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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在我脸上极快地扫了一下,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收回了手,猛地转身,像一阵黑色的旋风,和另一个黑影一起,迅疾无比地冲出了灶房,消失在昏暗的院子里。脚步声急促地远去,奔向屋后。

    灶房里只剩下我和扑倒在地的娘亲。死寂重新降临,比刚才更加沉重,更加粘稠。那浓烈的血腥味肆无忌惮地弥漫着,塞满了每一个角落,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柴禾散乱地压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重量,整个人像是飘在半空,又像是被冻在了冰窟里,只有心口那里,有什么东西在一阵阵地抽痛,痛得我蜷缩成一团,像只被抛弃的虾米。

    娘亲……娘亲不动了。她脸朝下趴着,身下深色的液体正无声地、缓慢地蔓延开来,浸湿了地上的浮灰,形成一滩越来越大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暗红。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我麻木的神经。跑!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离开这里!离开这全是血腥味的灶房!离开一动不动的娘亲!离开那两座带来死亡的黑影山!

    手脚并用,我拼命地从压着的柴禾堆里往外爬。手指抠进冰冷的地面,沾满了灰尘和娘亲的血。我甚至不敢再看娘亲一眼,连滚带爬地冲出灶房的门。

    院子里的景象,让我瞬间停止了呼吸。

    黄昏最后的微光,给这个熟悉的小院涂抹上了一层诡异而凄凉的暗金色。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人。隔壁常给我糖吃的张爷爷,趴在磨盘边,头歪着。总爱揪我小辫的李二叔,仰面倒在鸡笼旁,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空。王婶……王婶就倒在院门内侧不远的地方,离我只有几步。她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身下也是一大滩深色的东西。她的脸侧着,正对着我跑出来的方向,嘴巴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院子,像一个巨大的屠宰场。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和死亡的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刚才那声粗嘎的吆喝之后,整个村子又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哭喊,没有惨叫,只有风穿过空荡荡的门窗,发出呜呜的低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跑!快跑!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尖叫。我跌跌撞撞,像没头的苍蝇,本能地冲向院门,想逃到外面去。可就在经过王婶身边时,她那只沾满了泥污和暗红血迹的手,突然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手指痉挛似的勾住了我的脚踝!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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