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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

    第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随即,如同点燃了引信的炸药桶!

    哇——啊啊啊!!!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死寂,充满了崩溃的、歇斯底里的恐惧。

    妈妈……妈妈我怕……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嚎响起。

    不……不……这不是真的……啊啊啊!!男人的咆哮带着绝望的颤抖。

    呕……呕哇……剧烈的呕吐声此起彼伏。

    哭声!

    无数种哭声!

    恐惧的、崩溃的、绝望的、失去至亲的、直面无法理解之恐怖的……亿万种哭声,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从被血肉覆盖的街道、楼宇、车辆里,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汇聚成一股足以撼动天地的、悲恸的声浪洪流!

    这哭声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纯粹,如此的不加掩饰,穿透了厚厚的墙壁,穿透了弥漫的血腥,狠狠冲击着我的耳膜和灵魂。

    窗外,那场倾盆而下的血肉之雨,在亿万人的悲恸哭声中,似乎……被冲刷了。

    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浆,如同遇到了强效的洗涤剂,颜色开始变淡,质地开始变得稀薄。暗红褪去,显露出被稀释的粉红,再变成浑浊的浅红……最终,顺着玻璃幕墙、街道排水沟流淌而下的,变成了淡淡的、带着腥气的粉红色水流。那些破碎的组织、毛发,也如同被溶解了一般,在雨水的冲刷和亿万泪水的洗涤下,逐渐消失不见。

    天空,露出了它原本的、雨后初霁般的灰蓝色。

    城市,在血污被冲刷稀释后,显露出被彻底蹂躏过的狼藉,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纯粹的死亡猩红,终究是淡去了。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满是玻璃碎片和扭曲金属的地板上。胸腔里空空荡荡,所有的愤怒、疯狂、力量,都在刚才那不顾一切的撞击中消耗殆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虚无。指骨的剧痛变得遥远而麻木。

    周振邦瘫坐在他昂贵的老板椅旁,西装上沾满了灰尘和溅落的血点(不知是我手上的,还是窗外飘进来的)。他失神地望着窗外那片被稀释了血色的狼藉天空,望着玻璃上流淌的淡粉水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曾经掌控一切的威严和偏执的狂热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彻底的、万念俱灰的空洞。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幻瞳,他的屏障,他的必要牺牲……连同他整个人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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