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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灾乐祸的……火辣辣地烫在我湿淋淋的脸上和身上。

    王少杰夸张的大笑声猛地炸开,尖锐得像把生锈的锯子,疯狂地拉扯着我的神经:哈哈哈哈!薇薇,你这浇花呢浇得也太透了吧!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一只手还用力拍打着旁边的桌子,震得上面的饮料杯叮当作响。

    林薇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还噙着那点没散尽的、冷冰冰的嘲弄。她随手把那个空了的塑料瓶子往旁边一丢。瓶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动了。

    水珠还在顺着我的刘海往下滴,一滴,两滴,砸在我脚边光洁的地板上。那冰凉的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一直凉到心里。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被水泼的,还是被那些目光灼伤的。耳朵里嗡嗡直响,王少杰那刺耳的笑声和林薇薇冰冷的话语在里面反复冲撞。

    我抬起手,湿漉漉的袖子很沉。我用力抹了一把脸,想把那些冰凉的水,还有眼眶里控制不住涌上来的、更烫的东西一起擦掉。动作很慢,很僵硬。

    没再看任何人一眼。我猛地转过身,脊梁骨挺得笔直,像个被强行拉紧的弓弦。迈开步子,朝着舞厅出口那两扇厚重的、隔绝喧嚣的大门走去。湿透的衬衫紧贴着后背,每一步都沉甸甸的。身后那片令人窒息的哄笑声、音乐声,像潮水一样拍打过来,又被我狠狠甩开。

    推开门的瞬间,外面燥热的夜风猛地灌进来,扑在湿冷的脸上,激得我一个哆嗦。那扇门在我身后沉重地合拢,像关上了一个世界。

    轰隆隆……

    绿皮火车像个上了年纪的老牛,喘着粗气,慢吞吞地碾过铁轨。窗外的景色,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飞快地扯走。灰蒙蒙的城市楼群渐渐矮下去,消失不见。接着是望不到边的、土黄色的平原,偶尔闪过几棵蔫头耷脑的小树。最后,视野被大片大片单调的、起伏的褐色山峦填满。

    我靠在硬邦邦的座椅上,头抵着冰凉的车窗玻璃。那瓶冰水的凉意,好像还死死地粘在皮肤上,甩都甩不掉。林薇薇那张漂亮却刻薄的脸,王少杰那副令人作呕的得意嘴脸,还有舞厅里那些针一样扎人的目光,在脑子里来回闪,一遍又一遍。心口那里堵得慌,像压着块浸透了水的石头,又冷又沉。

    火车开了多久,我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坐了多久。窗外的山色越来越深,越来越荒凉。直到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变得又尖又长,车身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才终于彻底停下。

    西风坡!西风坡到了!下车的抓紧!列车员粗嘎的喊声穿透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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