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语速:
2x
3x
4x
5x
上一页    存书签 下一页
    我拎起那个旧得掉色的帆布包,跳下了车。一股带着强烈土腥味和……某种熟悉又久违的、浓烈牲口气息的风,猛地灌进鼻腔。车站小得可怜,孤零零地戳在戈壁滩上。远处是连绵的、光秃秃的褐色山丘,在下午惨白的天光下沉默着。空气干燥得像要裂开。

    家,就在山坳那边。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坑洼的土路上,帆布包一下一下拍打着我的腿。远远地,望见了那片熟悉的土坯围墙。院门虚掩着。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说话声,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是妈的声音,又急又心疼:

    ……他爹!你说你!三百头啊!三百头壮实的牲口!说没就没了!这心口疼得我……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你懂个啥!爹的声音闷闷的,透着股倔劲儿,娃在城里念书!那是啥地方喝口水都要钱!你没听娃电话里说吗明年那什么…学费!贵得要命!不卖牲口,拿啥供他拿咱俩这把老骨头去抵啊

    学费我什么时候说过学费贵了我捏紧了背包带子,指节发白。心头那点堵着的寒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凿了一下,裂开了缝。

    吱呀一声,我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掉漆的木院门。院子里的景象一下子撞进眼里。

    爹蹲在墙角那片泥地上,手里卷着根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头都被烟叶子染成了焦黄色。妈坐在旁边一个小马扎上,眼睛红红的,正撩起围裙的一角,用力擦着眼角。院墙根底下,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只剩下乱七八糟的蹄印和牲口粪便的痕迹,显得格外扎眼。

    两人听到门响,同时抬起头。

    默娃!妈猛地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痕,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声音都变了调,你咋…咋回来了不是才刚走没多久吗学校放假了

    爹也赶紧站了起来,把手里卷了一半的旱烟往鞋底上摁灭,有些局促地搓着粗糙的大手:娃,回来咋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家里乱糟糟的……

    他目光闪烁,避开我看向那片空荡荡的墙根。

    我心里那点裂缝瞬间炸开了,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又酸又胀,顶得喉咙发哽。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爹…妈…刚才…你们说卖牲口…卖了多少为啥卖

    爹的眼神躲闪得更厉害了,他低下头,用脚碾着地上的土坷垃:没…没多少…就…就三百头…小牛犊子…

    三百头!我声音猛地拔高,自己都吓了一跳,为啥啊我电话里啥时候说学费不够了我啥时候说过!

    妈的眼圈又红了,她上前一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