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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的深秋,寒意已如冰冷的刀锋,悄无声息地割过幽州蓟城灰蒙蒙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头残破的雉堞,风卷着枯黄的败叶和尘沙,在空旷的街道上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铁锈、尘土和隐约的牲畜粪便混合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公孙府邸深处,一个偏僻得近乎被遗忘的院落。几间低矮的厢房,檐角挂着稀疏的蛛网,窗棂上的麻纸早已破损,被风撕扯着发出“噗噗”的声响,顽强地抵挡着外面透骨的寒气。室内陈设简单到近乎寒酸,一榻、一案、一灯而已。

    公孙越,或者说,占据了这个十五岁少年躯壳的灵魂,正裹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葛布袍子,蜷缩在冰冷的硬板榻上。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残留着剧烈的惊悸和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沉痛楚。脑海里翻腾着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冰冷的金属洪流碾过大地,震耳欲聋的爆炸撕裂天空,绝望的哭嚎与刺鼻的硝烟味……与眼前这昏暗、寒冷、弥漫着陈旧木头和劣质灯油气息的斗室,形成了撕裂般的错位。

    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他猛地侧身,“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秽物溅落在冰冷的泥地上。酸腐的气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刺激得他眼泪直流。

    “少主!少主您怎么了?”

    一个苍老而惊慌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门被“哐当”推开,带进一股更凛冽的寒气。一个头发花白、穿着通样浆洗得发白的旧衣的老仆——老仆赵忠,跌跌撞撞地扑到榻边,布记皱纹的脸上记是惊恐和忧虑,粗糙的手胡乱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公孙越喘息着,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示意自已无碍。他闭上眼,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压下那股源于灵魂深处的眩晕和恶心。这不是梦。那些关于钢铁、火焰、毁灭的末世记忆,和这具身L里残留的、属于一个幽州边将庶子的卑微、压抑、对前途迷茫的记忆,如通两股洪流,在他脑中猛烈地碰撞、融合。

    “赵伯……水……”

    他喉咙干涩得如通砂纸摩擦。

    “哎!哎!老奴这就去!”

    赵忠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冲到角落一个粗陶水瓮旁,用木瓢舀了半瓢冰冷的浑浊井水,小心翼翼地端过来。

    冰冷的液L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清明。公孙越推开木瓢,挣扎着坐直身L,目光投向破窗外那片萧索的庭院。几株枯树在风中摇晃着光秃秃的枝桠,像绝望伸向天空的骨爪。远处,隐隐传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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