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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缓缓抬起了手,那只手同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石质化,指节僵硬粗大,动作滞涩,仿佛抬起它需要对抗整个世界的重量。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极度危险的气息,那是属于千仞崖的、能够湮灭万物的沉寂之力。只需落下,眼前这个风语族的生灵,连同她带来的所有麻烦和气息,都将彻底归于虚无。

    裴语风的心脏在死寂中狂跳,撞击着胸腔,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濒临碎裂的痛楚。她无法言语,无法移动,连体内最后一丝灵光也在这片绝域中迅速熄灭。她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将所有的恐惧、哀求、绝望,都灌注在唯一还能表达的眼睛里。她不能死,她的族人还不知道她新得到的灭族阴谋,她绝对不能!

    泪水无声地滑落,混着脸上的血污,滚烫地灼烧着冰冷的皮肤。她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顾聆偃那双深渊般的眼睛,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杀意凝结的空气,沉重得如同实质的铅块。顾聆偃石化的指尖,距离裴语风的眉心仅剩寸许。那足以令魂魄冻结的沉寂之力,冰冷而锐利,已触碰到她额间染血的皮肤。只需一瞬,这缕脆弱的生命之火便会彻底熄灭。

    就在这终结的前一刻,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穿透了顾聆偃周身那层凝固了三百年的坚冰。

    不是声音。千仞崖的法则,早已剥夺了他听见的资格。

    那是一种纯粹的、滚烫的、由灵魂深处迸发的情感洪流——恐惧如寒冰,刺骨锥心;哀求如幼兽悲鸣,撕扯肺腑;绝望如沉入无底深渊,冰冷窒息。这股纯粹而浓烈的情感波动,像一颗微小的、却带着不可思议温度的陨星,狠狠撞入他那片早已干涸、布满尘埃的心湖。

    轰!

    一种久远到几乎被遗忘的震颤,自他凝固的血液深处猛然炸开!那并非物理的声音,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声息与律动的疯狂渴求。这渴求被镇压了太久太久,深埋在血脉的最底层,早已被遗忘。

    此刻,却被这濒死灵魂散发的最后情感,骤然唤醒。它如同一头沉睡万载的巨兽,在他沉寂的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地撞击着由职责和宿命筑成的冰冷囚笼!

    杀!杀!杀!杀死一切入侵者!别忘了你的誓言,你答应过你的外祖父的!

    抬起的、凝聚着毁灭力量的手,猛地僵在半空。那僵硬的、石化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幅度极小,却足以让凝聚其上的沉寂之力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涣散。他眼中那亘古不变的、死水般的沉寂,终于被打破。一丝极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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