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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敲了敲支票,明天就走。七位数的金额在阳光下扭曲,像显影过度的高光,白得让人视网膜发痛。我想起林深说过,他父亲用三个月战地津贴换的二手徕卡,镜头镀膜上还有弹片划过的痕迹,而这张支票,能买37台全新的M6钛金版。

    他说要留下来帮你完成毕业作品她冷笑时,眼角的细纹像被拉长的快门帘,苏晚同学,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得多了——用廉价的文艺情怀绑住别人的人生,有意思吗她的目光扫过我磨破的帆布包,里面的尼康FM2机身还缠着电工胶带,看看你自己,连台像样的相机都没有,拿什么留住他

    那天傍晚,摄影棚的百叶窗只拉开15度,光线像被挤扁的金丝,斜斜切过白色背景纸。我对着碎镜子调整灯光,主光从左上方45度打来,在镜片上形成精准的45度反光,这是林深教我的矛盾空间布光法。但无论怎么调整,镜片的反光都像父亲发病时的眼神,空洞而锋利,割得我眼眶生疼。

    晚晚,别这样。林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我熟悉的雪松味,却混着陌生的焦虑。我没回头,继续用黑卡纸压暗高光,取景器里,他的倒影被镜片切割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晃动,像地震中的城市。别哪样我的声音比冰醋酸停显液更冷,像这些镜子一样支离破碎还是像你的胶卷一样,被人随意剪裁

    他忽然伸手挡住镜头,掌心撞上碎镜的瞬间,鲜血溅在背景纸上,形成直径3cm的圆形血斑,像朵迅速绽放的曼珠沙华。你以为我想去纽约他的血珠滴在我手背,温度比显影液低两度,我父亲的战地日记还没整理完,暗房的通风系统霉菌超标,你......他忽然噤声,喉结上下滚动,像吞咽着破碎的镜片。

    他离开的那天,我躲在图书馆顶楼的胶片修复室,透过百叶窗缝隙看机场大巴。窗外的樱花树光秃秃的,枝桠像被剪断的神经,在秋风里抽搐。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凌晨三点零七分的消息静静躺着:M6的黄斑对焦我调至0.72倍,拍人像时请用f2.8,景深刚好能框住......末尾的句号洇开,像他最后一次拥抱我时,掉在我发间的泪,在枕头上晕染成小小的银河。

    第四章:显影·十年后的负片

    父亲的葬礼上,雨丝细如银盐颗粒,均匀地撒在黑色雨伞上。林深撑着伞出现时,我正盯着父亲的遗像发呆——那是他用海鸥DF-1自拍的遗照,对焦环停在无限远,导致脸在画面中虚成一团雾,却笑得像拿到新相机的孩子。他胸前的相机徽章歪向左边,我伸手去扶,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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