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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唇角那点残留的讥诮瞬间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的脸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海面,眼底翻涌的暗潮比窗外的积雨云更浓重、更压抑。他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的蜜饯一眼,猛地抬步,砰一声撞开内室的门,裹挟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几步便跨到我面前!
高大的阴影如铁幕压下,带着他自身特有的、清冽而极具压迫感的气息,瞬间将我完全笼罩、吞噬。他俯下身,冰冷的呼吸带着从未有过的灼热感,几乎喷在我的脸颊上。
慰我卿卿!四个字,如同从紧咬的牙关中狠狠挤压而出,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像烙印一样烫进我的耳膜、我的心里!
紧接着,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吐出最后一句,铁钳般的手猛地攥住我因质问而抬起指向地面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捏碎我的骨头!
此病……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那深潭般的瞳孔里是焚毁一切的烈焰,还有烈焰之下某种无法言喻的痛楚与疯狂,唯有卿可医!他的气息滚烫,话语更像是一柄失控的重锤,狠狠砸向我,也将他自己精心构筑的冰冷堡垒砸得粉碎。那只攥紧我手腕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暴突出青筋,手背上甚至能看到细微的、因长久伪装病弱而刻意松弛的肌肉在瞬间贲张绷紧的力量感,这哪里是一个命不久矣之人的手!巨大的反差如同针尖,密密麻麻地刺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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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力道如同烧红的铁箍,烙进肌肤,带来尖锐的痛楚,几乎要扼断呼吸。然而,在那蛮横的禁锢之下,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却如同破土的幼芽,艰难地从他那焚毁一切的怒焰缝隙里探出头来——是孤注一掷的赌徒终于揭开了底牌的疯狂与不安亦或是剥开坚不可摧的冰甲后,猝不及防暴露出来的、灼热的脆弱我的视线被强行固定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撞进那双翻涌着墨色风暴的眼眸深处。心跳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胸腔内疯狂冲撞,撞得耳膜嗡嗡作响,血液逆流冲上头顶。混乱的神思被痛感拉扯着,一丝理智艰难地浮沉。我望着他捏着我手腕、因极度紧绷而关节泛白甚至微微颤抖的指掌,鬼使神差地,一句完全脱轨的、连自己都未曾预想的话,就这么毫无阻碍地从唇齿间溜了出来:
王爷的手……声音又轻又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喘与难以置信的恍惚,…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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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仿佛时间被无形之手粗暴地扼住咽喉,凝滞冻结。
满室狼藉的药味、剑拔弩张的气氛、窗外的雨声……在这一刻,都化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