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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合着泥土,显得无比肮脏和廉价。

    他高高举起这张所谓的赎罪书,如同献祭般伸向墓碑,身体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剧烈摇晃,声音凄厉得如同鬼泣:阿姨!您收下!收下我的心脏!我这就挖出来!我这就……

    就在他语无伦次、另一只手已经神经质地抓向自己胸口衣襟的时候——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是鞋跟轻轻点在水洼边缘的声音。

    紧接着,一片巨大的、隔绝了狂暴雨幕的阴影,无声地笼罩在他头顶。

    顾承宇狂乱的动作猛地僵住!高举着赎罪书的手停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一股寒意,比这冰冷的雨水更刺骨百倍,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扭过头。

    视线,首先触及的是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高跟鞋,稳稳地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离他跪着的泥泞仅有一步之遥。雨水顺着光洁的鞋面滑落。

    视线缓缓上移。

    深黑色的羊绒大衣,剪裁考究,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身姿。大衣下摆被风微微吹动。

    再往上。

    一把巨大的、纯黑色的长柄伞,稳稳地撑开,隔绝了所有倾泻而下的冰冷雨水,在这片凄风苦雨中撑起一片绝对干燥、绝对冰冷的空间。伞沿微微倾斜,遮住了持伞人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冷冽的下颌,和一抹……没有任何血色的唇。

    林晚。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撑着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云端的神祇,俯视着在泥潭里挣扎蠕动的蛆虫。

    雨水疯狂地敲打着黑色的伞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顾承宇维持着扭头的姿势,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惧而骤然放大!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高举着赎罪书的手,如同被冻结般僵硬在半空。

    林晚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满是污泥的脸,扫过他因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最终,落在了他手中那张被雨水浸透、污秽不堪的纸片上。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然后,她撑着伞,向前迈了一小步。

    黑色的高跟鞋尖,精准地踏入了顾承宇跪着的、那片肮脏的泥泞之中。距离他高举的、捏着赎罪书的手,只有几寸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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