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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

    这个地名出现的瞬间,伴随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化肥刺鼻氨气味、陈旧麻袋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被刻意掩盖的尸臭的记忆感知。

    陆巡立刻将信息同步给外勤组。

    两小时后,加密频道传来确认:在化肥厂旧址深处一个密封的废弃原料沉降池底部,找到了第一具被高强度塑料膜层层包裹、已经高度白骨化的女性尸体。

    身份初步核对,正是画师最后三个已知受害者之一,失踪长达十个月的王雨婷。

    消息传来时,顾沉正靠在病床上,忍受着新一轮药物注射带来的剧烈眩晕和恶心。

    当陆巡隔着观察窗,用平板展示外勤组发回的现场照片和初步报告时,顾沉看着屏幕上那惨白的骸骨和包裹的塑料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不是破案后的如释重负,而是一种冰冷的、沉重的窒息感。那具骸骨,像一个无声的证明,证明画师的记忆正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结出死亡的果实。

    同时,一种更深的、如同跗骨之蛆的疲惫感席卷了他。

    连续六天的高强度对抗、药物副作用、精神侵蚀……他感觉自己的意志力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随时都会崩断。

    而那个蛰伏在意识深处的冰冷存在,似乎随着这次成功的引导,变得更加活跃,更加……蠢蠢欲动。

    第七天清晨,隔离病房里一片死寂。

    顾沉醒了。

    或者说,是某种东西控制着他的身体坐了起来。

    头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凝固的海面。

    没有恶心,没有眩晕,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安宁。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进卫生间。

    动作流畅得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他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拿起洗漱台上那把一次性塑料剃须刀。

    非常廉价,刀片薄而脆弱,甚至有些钝。

    但此刻,在他手中,它仿佛拥有了某种仪式性的意义。

    他抬起左手,手腕内侧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苍白而脆弱,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歪着头,用一种近乎艺术家观察模特般的专注神情,仔细审视着那片皮肤。

    然后,右手握着剃须刀,刀片精准地、毫不犹豫地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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