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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血雨砺剑

    暴雨如天河倒灌。

    沉重的木桶从柳寒阳无力的手中滑脱,撞在湿滑的青石台阶上,咚的一声闷响,被更狂暴的雨声撕碎,沉没。他僵立在通往师门砺剑堂的最后十几级石阶上,像一尊新凿的石俑,被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僵硬的脸庞。鼻端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锈气味,蛮横地钻了进来,压过了雨水的土腥和山间草木的清新。那是血的味道,是新宰杀牲畜时才有的、浓稠滚烫的铁锈腥气。

    不,不是牲畜。

    寒意猛地窜上脊椎,又炸开在四肢百骸。柳寒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湿冷黏腻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泵血都带来锥心的刺痛和窒息般的恐惧。他双腿仿佛灌满了冰冷沉重的铅块,艰难地、一步一挪地往上爬。石阶缝隙里流淌着的,不再是清澈的雨水,而是黏稠浑浊的暗红色溪流。

    砺剑堂那两扇原本厚重坚硬的松木大门,此刻像被狂风摧残过的破败枯叶,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门板碎裂,沾满了黑红的血污和泥泞的脚印。

    门后的景象,猛地撞入柳寒阳被雨水模糊的视野。

    血。

    到处都是血。

    暗红、深褐、刺目的猩红……交织泼洒在灰白的院墙、冰冷的石板地面、碎裂的花坛边缘。几个身穿砺剑堂劲装的年轻身影,以一种扭曲得非人的姿态仆倒在地,其中离门最近的小师弟趴着,一只手五指箕张伸向门口的方向,仿佛在最后一刻仍在徒劳地呼唤着什么。他的脸浸没在血泊里,只看得见散乱的黑发。另一个师兄被钉死在演武场旁边栽梅花树的粗大木桩上,一杆生锈的长矛贯穿了他的胸膛,矛尖从后背冒出来,滴着血水。还有更多的残肢,一条断臂挂在不远处的兵器架上,半截小腿卡在倾倒的石锁下面……空气像凝固了,裹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压得柳寒阳肺腑翻腾,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咽滚烫的刀片。

    不——!

    一声嘶哑变形、不似人声的干嚎从他喉咙深处撕裂出来。恐惧、绝望、巨大的悲痛瞬间淹没了他,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踉跄着扑向大门内那片修罗场。

    师父!大师兄!小师妹——他疯狂地喊着,声音在血腥的庭院里撞击回荡,空洞得可笑。雨水砸在他脸上,混合着滚烫的泪水,流进他大张的口中,只有咸涩的血腥气。

    他的眼睛急切地、狂乱地扫过满目疮痍,越过一张张曾经熟悉而此刻只剩下惊恐和死寂的面孔。在哪里师父呢那个如高山般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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