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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而是条额嵌箭簇的白蟒。

    此刻的鬼见愁崖底,七匹狼影正绕着新生的古桦树逆时针转圈。树皮上的人脸瘢痕渐次睁眼,每个瞳孔都映着不同年代的杀戮场景。当第一匹狼影撞树自焚时,树冠腾起的青烟里浮现出乌尔衮阿的萨满面具。

    衣山明在护林站阁楼惊醒。他掀开毯子,发现腰间缠着铃兰根须——那些昨夜还凶残的植物,此刻正温柔地修复他胸口的贯穿伤。雌蕊铜铃轻轻摇晃,播放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尼山萨满》残章。手机在此时震动。监控画面显示,博物馆的猎枪展柜正在渗出冰蓝色液体。衣山明抓起祖父的萨满鼓冲到院中,发现古桦树桩旁的三百株铃兰,不知何时已摆成鄂伦春星图。

    鼓槌落下的瞬间,东南方白桦林传来狼嚎。这次的声音不再凄厉,反而带着某种献祭般的庄重。衣山明右眼的竖瞳自动聚焦,看到十里外的山脊线上,七匹骨狼正驮着青铜剑奔向悬崖。

    当他追到鬼见愁崖顶时,星空突然暗淡。北斗七星中的天玑星爆发出血红光芒,投下的光柱正好笼罩新生古桦树。树皮上的人脸开始齐唱满语安魂曲,每段旋律都对应《满洲神谱》的一页。青铜剑悬浮在树冠上方。剑柄的铃兰花纹脱离金属,在月光下绽放成真正的花朵。当第一片花瓣飘落时,衣山明看清花蕊里坐着个巴掌大的萨满娃娃——正是乌尔衮阿的容貌。

    山祭已成。娃娃发出老萨满的声音,新祭器要饮弑主血。衣山明突然读懂树皮上的瘢痕文字。那些历代遇难者的记忆涌入脑海:原来每个被狼魂索命者,都曾是某个轮回中的自己。三百年的杀孽如同衔尾蛇,唯有断头方能破解。

    他踏着七星步走向悬崖。青铜剑感应到召唤,稳稳落入掌心。当剑锋划过手腕时,血珠并未坠落,而是逆飞升空填满天玑星的缺口。新生古桦树突然暴涨,枝条缠住他的四肢摆成献祭姿势。母狼亡魂的虚影在树冠显现。但这次它的腹部完好无损,七匹狼崽以星辰形态环绕周身。当第一缕血光注入树芯时,衣山明终于听见山神的谕示——那竟是三百个平行时空的忏悔共鸣。

    雷明顿猎枪在博物馆炸膛。飞射的零件击碎展柜,枪管滚落地面时,里面游出一条白蟒虚影。当保安循声赶来时,只看到满地霜色蛇鳞,以及墙面上新出现的满文刻痕。鬼见愁崖底升起通天光柱。当护林队赶到时,只见青铜剑倒插在古桦树前,剑柄开出的铃兰已高过树冠。每片花瓣都映着衣山明的面容:有时是猎人,有时是萨满,有时竟是白蟒仙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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