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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这眉眼多周正,养记几年准是个美人胚子...

    我浑身发抖,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是要把我卖掉。去年村西头李家的哑巴闺女就被卖到山里头,后来有人在山涧底下发现了她的破头巾。

    灶台上煮粽子的水咕嘟咕嘟响,苇叶的清香混着男人身上的汗酸味。我死死盯着门框上母亲前些年划的身高线,那道歪歪扭扭的铅笔印子旁边,还写着她工整的小字:妮子四岁又三个月。

    一百块,多一分没有。男人从内兜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新票子脆生生的响。后娘的眼睛亮得像饿狗见了肉骨头,涂着红指甲的手就要去接——

    哐当!

    我撞翻了煮粥的铁锅,滚烫的水泼在泥地上腾起白烟。趁着众人手忙脚乱,我光着脚冲出门去,后娘尖利的叫骂声追着我:小贱种!抓回来打断你的腿!

    我拼命往乱坟岗跑。茅草划破小腿也不觉得疼,粉褂子被树枝扯开一道口子,崭新的红头绳早不知掉在哪里。

    坟头的野草已经齐腰高。我趴在潮湿的土堆上,把脸埋进长满蒲公英的草丛里。

    娘,我抠着泥土里露出半截的碎瓦片,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他们不要我了...

    暮色四合时,我听见父亲在远处喊我的名字。那声音飘忽忽的,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我蜷缩在坟堆后面,看着萤火虫在母亲坟前明明灭灭。

    今晚的月亮特别亮,照得坟头那棵歪脖子枣树影影绰绰,像是母亲弯下腰来,要给我系上那根永远没来得及送到的红头绳。

    我蜷缩在坟堆后面睡着了,露水打湿了破烂的衣衫。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嘴唇因为干渴裂开了几道血口子。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我知道,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后娘的藤条会抽得更狠。

    可当我拖着冻僵的双腿蹭到家门口时,却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锃亮的自行车。不是村里常见的二八大杠,而是女式的那种,车把上还挂着个皮质的手提包。阳光照在车铃铛上,晃得我眼睛发疼。

    妮子!

    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声音突然炸响。我吓得一哆嗦,差点被门槛绊倒。屋里冲出来一个女人,烫着城里人才有的短卷发,穿着件米黄色的确良衬衫,一把就将我搂进了怀里。

    她身上有股好闻的香皂味,混合着淡淡的雪花膏香气。这味道让我想起母亲——但母亲身上的味道更朴素,是阳光晒过的棉布和灶台烟火气。

    造孽啊...她的声音在发抖,温热的手掌抚过我枯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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