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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的腥甜,扑面而来,沉重地压在胸口。

    这就是我的遗产。心脏在湿热的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了一下,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推开那扇沉重、吱呀作响的厚木院门,积年的尘土簌簌落下。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几块歪斜的石板铺成的小径几乎被完全掩埋。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植物过度生长的腐烂气息。正屋的门虚掩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光线昏暗,高高的房梁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只有几缕微弱的、浑浊的光线从破损的瓦顶缝隙艰难地挤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光柱里,灰尘像微小的活物般翻滚飞舞。

    我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被牵引过去。

    墙壁上,门廊后,甚至是一些房间的角落,残留着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镜框。木质或金属的边框早已失去了光泽,布满灰尘和蛛网,有些甚至扭曲变形。镜框内部,空空如也,只留下深色的印痕,像一个个被粗暴挖去的眼睛,只剩下空洞的眼眶,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一股莫名的寒意,比这屋里的湿气更甚,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那份清单上拆除所有镜子的警告,此刻在空荡的镜框面前,陡然带上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具象感。

    后生仔!

    一声苍老嘶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呼唤,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石头,突兀地从隔壁院墙那头响起。我猛地回头。

    一个满头银发、瘦小佝偻的阿婆,正费力地扒着两家之间那道低矮、爬满青苔的土砖墙头。她的脸干瘪得像一颗风干的核桃,布满深刻的皱纹,浑浊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一种奇异的光,死死地盯着我,又越过我的肩膀,惊恐地扫视着我身后的老宅正门。

    后生仔,

    她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急促,快走!唔好入去啊(不要进去)!那间屋……邪门得很!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墙头的砖缝,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食镜啊!那间屋……食镜噶!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食镜……更食照镜嘅人啊!

    食镜食人这荒谬的警告在空荡镜框的注视下,却像冰锥一样扎进耳朵里。阿婆似乎耗尽了力气,又像是被屋内的什么东西吓到,最后惊恐地瞥了一眼老宅黑洞洞的门,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呜咽,猛地缩回了头。墙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慌乱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只留下死一般的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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