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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扭曲的、近乎欣慰的笑容,随即又化为更深的茫然和悲伤,整个人瘫软在冰冷的泥地里,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在空旷荒凉的野坡上回荡,比那凄风冷雨更刺骨。

    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冲上去,把她从棺材边拖开。祁老栓看着这一幕,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别过脸去,浑浊的老泪混着雨水,无声地滚落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

    雨,下得更急了。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新翻上来的、混杂着石块的湿泥,也冲刷着那口薄棺。很快,泥土掩埋了一切,只在湿漉漉的野坡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微微隆起的土包。那土包旁边,一块粗糙的青石勉强充当了墓碑,上面用凿子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字:祁棋墓。

    野草在风雨中疯狂摇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9

    祁棋死后第七天,一个同样阴沉的下午,一辆沾满泥浆的破旧三轮车突突突地开到了祁家那低矮的土屋门前。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自称是邻村的管事,专门操办那一头的喜事。

    祁老栓把他让进屋里。屋子依旧弥漫着一股难以散去的霉味和药味。疯婆子蜷在角落的草堆里,抱着那个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破布娃娃,眼神空洞,对来人视若无睹。

    管事掏出皱巴巴的烟盒,自己叼上一根,也没让祁老栓。他喷出一口劣质烟圈,眯缝着眼,开门见山:老祁头,跟你交个底。你闺女祁棋这事儿吧,按老规矩,是‘孤坟野鬼’,不吉利。好在呢,东边柳洼村,老王家,前年死的那个小子,叫王有福的,二十五了还没娶亲就没了,家里也急。这不,两边一合计,正好配个‘阴亲’,都落个安稳,也省得你们家闺女在那边孤苦伶仃不是

    祁老栓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管事弹了弹烟灰,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王家那边呢,也懂规矩。彩礼钱,五千块。不多,也不少。算是给女方家一点心意,压压晦气。他从那件脏兮兮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旧信封,拍在祁老栓旁边的破板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喏,点点。数儿对了,这事儿就算定下了。回头选个日子,起棺,合葬,两家都清净。

    五千块。厚厚的一沓。祁老栓浑浊的眼睛盯着那个旧信封,烟锅里的火明明灭灭。他想起了躺在县医院病床上、等着钱做手术的小儿子祁小军那张苍白的小脸,想起了疯婆子偶尔清醒时嚷着要吃的药丸子,想起了家里那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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