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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父亲的声音还在继续,冷酷得不带一丝情感波澜:他将被逐出顾家,名下所有资产即刻冻结,断绝一切经济来源。顾家的大门,不会再为他敞开。

    顾振邦说完,将话筒递给一旁的管家,径直走下舞台,步伐沉稳,没有再看儿子一眼。

    仿佛刚才宣布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宾客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顾振邦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重重踩在顾言摇摇欲坠的世界之上。

    苏明慧,顾言的母亲,一身剪裁完美的华贵礼服,仪态万方地走到顾言面前。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与挣扎飞快掠过,快得让顾言以为是错觉。

    她将一个极其破旧、边角磨损严重的深蓝色帆布行李箱轻轻推到他脚边。

    阿言,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像在谈论天气,拿着这个。里面有些你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保重。

    说完,她微微侧过身,避开了儿子直直投射过来的、混杂着巨大痛苦、不解和最后一丝祈求的目光。

    她挽上丈夫的手臂,两人并肩,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消失在通往主宅的侧门之后。

    沉重的门扉无声合拢,隔绝了内里令人窒息的奢华,也彻底隔绝了顾言过往十八年所拥有的一切。

    宴会厅里凝固的空气终于开始流动,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起,怜悯、好奇、幸灾乐祸、事不关己……各种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顾言牢牢困在中央。

    他成了这个曾为他庆祝生日的舞台上,最狼狈不堪的展品。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脚边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旧行李箱上。

    这就是他成年的礼物。

    这就是他血脉相连的父母,在他生命最重要的节点,亲手为他戴上的沉重枷锁。

    他猛地弯下腰,一把攥紧了那破旧行李箱的拉杆,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挺直脊背,拖着那个象征着被抛弃的行李箱,在所有人无声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宴会厅那扇通往外面未知黑暗的巨大正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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