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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也不管泥水沾脏了本就湿透的衣袍,避个雨,不介意吧我叫裴郁,一个……嗯,屡战屡败的倒霉书生。

    他自嘲地拍了拍怀里那卷湿透发软的《策论》。

    桃夭——这个刚化形不久,空有五百年修为却对人间几乎一无所知的桃树精——有些怔忡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泥水、眼神却异常明亮生动的凡人。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匆匆路过这片桃林,或行色匆匆,或愁眉苦脸,或贪婪地仰望他本体的枝干,却从未见过这样狼狈不堪却又笑得如此……鲜活的人。心头那积压了五百年的孤寂,像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漾开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他学着裴郁的样子,也撩起雪白的衣摆,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稍远些的干燥树根上,姿态有些生涩。

    雨点敲打着层层叠叠的桃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成了林间唯一的背景音。裴郁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他讲起寒窗十载的枯燥,讲起考场上一次次名落孙山的憋屈,讲起家中老母殷切又沉重的期盼,讲起邻里乡绅明里暗里的嘲讽。讲到激愤处,他用力一拍大腿,泥水飞溅:去他娘的功名!老子有时候真想,找个像你这林子一样的地方,安安静静,自自在在,多好!管他什么光宗耀祖,管他什么封妻荫子!

    桃夭听得入了神。五百年间,他见过太多凡人为了长生、权势、富贵兢兢,面目可憎。眼前这个满口粗话、一身泥水的落魄书生,却对着他这妖物说,只求自在这念头本身,就透着一股离经叛道的鲜活。他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和好奇,指尖无意识地微微一动。一滴凝聚了草木精华的清露,悄然从一片桃叶尖滑落,精准地滴入裴郁放在脚边、被雨水浸透的劣质砚台里。

    奇迹发生了。砚台里那被雨水晕染开、糊成一团的墨迹,竟如同被无形的手梳理过,瞬间重新凝聚,变得清晰饱满,墨色乌亮。

    裴郁正说得口干舌燥,低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我靠!兄弟,你这‘修心’的路子…神了嘿!

    他宝贝似的捧起那方破砚台,对着光左看右看,啧啧称奇,这露水…能卖钱不

    桃夭看着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极淡,却像初春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缝隙。自在…挺好。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裴郁的话,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些最初的疏离。

    雨停了,天边挂起一道湿漉漉的彩虹。裴郁小心翼翼地把那方被仙露加持过的砚台揣进怀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桃林,心里琢磨着这桃妖兄弟到底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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