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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松脂的辛香、腐殖土的醇厚,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凛冽清气。

    路,越来越不像路。起初是碎石铺就的羊肠小径,勉强能辨。渐渐地,只剩下被雨水冲刷出的沟壑,被野兽和零星采药人踩出的模糊印记。嶙峋的山石裸露着,湿滑的苔藓陷阱般潜伏。背包的带子勒进肩膀,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棉布衬衫,又被山风吹干,留下冰冷的盐渍。双腿沉重得如同灌铅,每一次抬腿,肌肉都在酸痛地抗议。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精确的刻度,只有太阳缓慢地划过狭窄的一线天,林间的光影悄然移动。饥饿和疲惫像两条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身体。他掏出背包里冰冷的馒头,就着山涧里掬起的泉水,机械地咀嚼吞咽。水的甘冽暂时压下了喉咙的焦渴,却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虚脱感。

    就在体力即将耗尽、眼前阵阵发黑之时,一阵若有似无的、极其清越的铃声,穿透了厚重的林涛声,飘入耳中。

    叮铃…叮铃…

    那铃声空灵、悠远,仿佛不是由金属撞击发出,而是山风自身在吟唱。它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瞬间驱散了陈玄明心头的迷茫和身体的极度疲惫。他精神一振,循着铃声传来的方向,奋力拨开一丛丛挡路的灌木和低垂的枝桠。

    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平缓的山坳出现在眼前。古木环抱之下,依着陡峭的山壁,静静坐落着一座道观。青灰色的砖墙饱经风霜,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斑驳。黛色的瓦片在夕阳余晖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几丛顽强的瓦松在屋脊缝隙里倔强地生长。观门不大,是厚重的原木,颜色深褐,门环是两只古朴的铜兽首,布满绿锈。门楣之上,悬着一块同样古旧的匾额,字迹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出三个苍劲的篆字:**白云观**。

    铃声正是来自观前那株参天古柏的枝头。一只小小的铜铃系在枝杈间,山风过处,便发出那洗涤灵魂的清音。

    陈玄明站在观前,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沾湿了鬓角。他看着那扇紧闭的观门,看着古柏虬劲的枝干,看着山坳里弥漫开的、越来越浓的乳白色云雾,心中那因漫长跋涉而近乎熄灭的火焰,又幽幽地燃起了一点微光。就是这里了。梦境中那片寂静的归处。

    他整理了一下被荆棘刮破的衣襟,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郁松香和古老木石气息的空气,上前几步,握住了那冰凉的铜兽首门环。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山坳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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