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喷着白烟停在面前,车门打开的瞬间,我闻到股熟悉的甜香——是槐花香。车厢里的人都在看我,他们的眼睛泛着青灰。
石头,快上车!娘推着我往里挤。我踩上踏板的刹那,瞥见车窗玻璃上有影子,老槐树的枝桠正顺着铁轨爬过来,每根枝桠上都挂着个白乎乎的东西,像晒干的人皮。
娘!我尖叫着拽她的衣角,树......树跟来了!
娘的脸在玻璃上倒映出来,她突然僵住。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车厢最末排,王婶家的小子正坐在那里。他的脖子歪向一边,舌头垂在胸前,可眼睛却睁得老大,直勾勾盯着我。
石头,是幻觉。娘的声音在抖,那孩子昨儿夜里......
他死了我想起老槐树枝桠上的尸体,可他现在就在这儿!
王婶家的小子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他抬起手,指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响,指向我怀里的镇石。车厢里的人同时转头,他们的下巴都脱了臼似的往下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镇石......镇石......
我攥紧镇石,青石板硌得掌心生疼。周瞎子的话在耳边炸响:远路是逃,近路是解。我突然明白,逃不过的,老槐树的怨气早渗进石家血脉,像树根扎进地心,除非......
娘,我要下车!我喊着往车门冲,我要回村子!
你疯了娘死死抱住我,周瞎子那老东西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火车哐当一声启动了,王婶家的小子站了起来,他的腿弯成奇怪的角度,一步步往我们这边挪。车厢里的人跟着站起来,他们的指甲长得像鸟爪,在座椅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镇石......还我镇石......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往上钻,热得发烫。那是老槐树的根须吗还是石家女婴的怨气周瞎子说我命里有两条路,一条远,一条近,远路是逃,近路是面对。
娘,你还记得奶托梦说的吗我贴着她耳朵喊,老槐树底下压着我们石家的债,要还!
娘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松开手,眼泪砸在我手背上:你奶说......要石家的血脉亲自把镇石放回原处......
火车速度越来越快,铁轨旁的槐树影子连成一片,像道绿色的墙。王婶家的小子离我们只有三步远了,他的指甲擦过我的脸颊,凉得像冰。
我举起镇石,青石板在晨光里泛着幽蓝。对不起。我对娘说,然后猛地推开她,撞开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