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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的味道,还有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白色。老周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努力掀开,都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生疼。头炸裂般地痛,左脸高高肿起,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剧痛。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扎着点滴针头。病房里很安静,只有隔壁床病人压抑的咳嗽声。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让他倒抽一口冷气。记忆的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铁头狰狞的脸,雨点般的拳脚,围观者惊恐又麻木的眼神,还有那辆车窗缓缓摇上的执法车…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女儿小雨怯生生的脸浮现在眼前,孩子还在念书,家里就指着他这辆破三轮…完了,一切都完了。他闭上眼,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渗进鬓角花白的头发里。

    “爸…”一个带着哭腔的细小声音在床边响起。老周艰难地偏过头,看见女儿周小雨红肿着眼睛站在床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被角。孩子明显吓坏了,小脸苍白。

    “小雨…”老周想抬手摸摸女儿的头,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爸,你疼不疼?呜呜…”小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不哭…不哭…”老周喉咙干涩,只能虚弱地安慰着。

    “医药费…医院催缴费了…”小雨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巨大的惶恐,“说…说欠了好多…”

    老周的心猛地沉下去,坠入无底深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几个穿着笔挺城管制服的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为首那人约莫五十上下,身材微微发福,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一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显得颇为富态。正是金湾市城管局局长,苟正义。

    “哎呀!老周同志!受苦了受苦了!”苟局长人未到,声先至,那声音洪亮热情,充满了官腔特有的抑扬顿挫。他几步走到老周床前,弯下腰,脸上满是关切和痛心疾首的表情,“你看看,你看看,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我们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他挥舞着手臂,义愤填膺。

    老周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苟局长?他只在电视新闻里见过这位大人物,怎么会亲自来看自己?巨大的惶恐瞬间淹没了刚才的绝望。

    “我代表金湾市城管局,向你表示最深切的慰问!”苟局长语气无比真诚,他身后一个秘书模样的人立刻递上一个厚厚的、印着烫金字的信封。“这点慰问金,是我们局里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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