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母亲脸上鲜少出现的笑容,心里却充满苦涩。
我知道,那笑容是短暂的,是虚假的。
果然,半夜我总会听到她小声哭泣,那哭声像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我的心。
大概她还是爱他的吧,我常常这样想。
曾经的我,无比渴望一家三口的生活,甚至在某个黑暗的时刻,产生过丢弃弟弟的想法。
九岁的雨夜,弟弟的奶瓶在便利店门口摔碎时,飞溅的玻璃渣在积水里开出透明莲花。
我攥着偷拿的棒棒糖躲进货架深处,看着父亲把哭闹的男孩塞进出租车。
那一刻,我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母亲发现后,她的指甲掐进我肩膀的力道,和她发现藏在床底的安眠药瓶时一模一样。
李向阳翻进后院那晚,茉莉花丛里蠕动的蛞蝓正啃食腐烂的花瓣,那恶心的画面让我不寒而栗。
他校服下摆沾着围墙的爬山虎汁液,在月光下像干涸的血迹。
“你弟在废弃岗亭。
”
他掰开我攥着石块的手,掌心的茧子摩擦着我被指甲掐出的月牙痕,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程茉莉,你抖得像被雨淋透的麻雀。
”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这让我心里一颤。
我们在潮湿的砖缝里找到蜷缩的男孩时,他怀里还抱着我偷偷塞给他的奥特曼玩具
——
那是父亲给我最后的礼物,塑料胸灯已经不亮了。
看着弟弟那副可怜的模样,我的心揪成一团。
李向阳背着他穿过街道,我跟在后面,数着他后颈被汗水浸湿的发梢,突然发现那里有块蝶形胎记,和我锁骨下的痣惊人地对称。
这奇妙的巧合,让我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