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手电,颤抖的光柱直直地打在铁门上。铁锈斑驳,油漆剥落,但门锁完好无损,没有丝毫被撬动过的痕迹。门上的猫眼黑洞洞的,像一只没有瞳孔、也没有情感的眼睛,冷漠而空洞地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深夜里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窥探者。
他定了定神,抬手用力敲了敲门,发出梆梆的声响,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面有人吗物业例行检查!请开门!
依然是死寂。仿佛门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没有生命的真空地带。
他再次将耳朵贴上去,屏息凝神,仔细倾听。这一次,连最细微的呼吸声、衣物摩擦声都听不到。仿佛刚才那清晰无比、令人毛骨悚然的拖鞋声,真的只是他因为极度疲惫和孤独而产生的、一场荒诞的听觉幻象。
他开始快速地检查四周的环境,试图找到合理的解释。四楼一共只有两户人家,门对门。403住着一对年轻夫妇,平时早出晚归,这个点,他能隐约听到从403门内传来的、均匀的鼾声,显然早已进入梦乡。他走到楼梯口,探头向上看了看五楼,又向下望了望三楼,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黑暗和寂静。他又走到楼道尽头的窗户边,推开积满了厚厚灰尘、几乎要卡住的窗户,一股夹杂着更多湿气的、更加冰冷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窗外,小区里零星的路灯投下惨淡而孤独的光晕,将光秃秃的树枝切割成张牙舞爪的黑色剪影,在风中摇曳,如同鬼魅乱舞。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难道是楼上,或者楼下其他住户发出的声音,通过墙体或者管道传导过来的锦官城南苑这种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差得令人发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有时候楼上挪动一下椅子,或者半夜冲个马桶,楼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自己家发生一样。但这拖鞋声……他刚才明明感觉就是从门后传来的,那么近,那么真实,带着方向感和空间感。
他走到404旁边的水管井,那是一个嵌在墙壁里的、用一块锈迹斑斑的方形铁盖板封住的检修口。他用力抠开盖板的边缘,露出里面纵横交错、如同某种生物内脏般的管道。管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黏腻的污垢,角落里挂着破败的蜘蛛网。他用手电照进去,能看到一些水珠正顺着冰冷的管壁缓慢滑落,偶尔在下方汇聚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渍,发出单调的滴答声。但这和那沉重、缓慢、带着粘滞感的拖鞋声,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他又查看了楼板和墙体的连接处,试图寻找可能的共振点或声音传导路径。作为物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