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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上号。

    送葬时,她哭不出来,池秀梅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没良心的,你爸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还养了你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了!”

    那日也下了大雪,双脚陷泥泞的雪地中,周围的亲戚邻里门的目光如刀子般扎在方宜身上,他们窃窃私语,谈论着这个不孝的、理应被万人唾弃的继女。

    下葬后,池秀梅将家里的东西都变卖了,她没有工作,于是决定去西南一座小城投靠远方亲戚,也将何初月的学籍转了过去。

    看着自己从小使用的书桌、单人床被工人一一搬走,方宜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注视着母亲和妹妹收拾东西的背影。

    没两日,何初月为转校的事,提前被送到了亲戚家,只有池秀梅留下来,将变卖房产的事处理妥当。

    当夜,床头昏暗的灯光下,池秀梅交给方宜一个镯子,用粗糙的手指帮她戴上。

    “这是妈妈年轻时的玉镯子,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了。”继父去世后,池秀梅一夜沧桑,“方宜,妈知道你是有出息的孩子,以后你就回北川去读书吧。你妹妹年纪还小,要读书、考试,妈带她走,你不用担心。”

    冰凉的镯子带在方宜消瘦的手腕上,大了整整一圈。

    彼时,郑淮明被外派到最南方的城市参加学术会议,他跟导师请了假,赶回海城时,已经距离葬礼过去四日。

    他远远只看到一个女孩孤零零地蹲在雪地里,浑身都落满了厚厚的雪。

    方宜倔强地红着眼,就是不肯哭。

    送别的那一天,海城少见地下了大雪,方宜将母亲送到了火车站台。池秀梅的行李大都已经寄过去,只有两个包裹、一个行李箱。

    郑淮明远远地站在站台后方的人群里,不忍打搅她们临别前的短暂片刻。

    然而,母女俩只是沉默不语。方宜以为自己对这个家已经没了任何眷恋,却在绿皮列车呼啸而来时,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

    她干涩地问道:“妈,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池秀梅看向女儿,疑惑地瞪大眼,微微笑了:“火车太吵了,到妈左边说。”

    她的右耳是聋的,方宜六岁那年,海城刮台风,池秀梅送她上学的路上,一棵电线杆被吹倒了。砸下来时,池秀梅不顾自己安危,紧紧地把女儿护在身。醒来后,她的右耳就再也听不见了。

    也是自那时起,没有人会要一个半聋的中年女人干活,池秀梅丧失了劳动力,只能卑躬屈膝地向何志华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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