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他还在急救室吸氧,此刻瞳孔却亮得瘆人。
我死死扣住洗手台,大理石的寒意钻进掌心。
你怎么进来的
我的声音在发抖。
镜中倒影扭曲了一瞬,他病号服领口露出半截锁骨,那里本该有的蝴蝶胎记只剩惨白皮肤。
和我的位置一模一样。
江逾航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暗红。
他倚着镜面滑坐在地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和江逾白手术服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药...
他攥住我婚纱下摆,染血的呼吸面罩从口袋滑出。
我摸到他后颈凸起的芯片,金属冷意刺得指尖发麻。
门外传来密码锁开启的提示音。
小航
江逾白的脚步声像精准的节拍器,不是说好今天要乖吗
磨砂玻璃映出他举着注射器的轮廓,针尖垂落的药液在灯光下泛着诡谲的蓝。
弟弟突然露出诡异的笑。
他沾血的拇指按在我锁骨,用力到几乎要碾碎骨头:蝴蝶飞走了呢。
我的呼吸停滞在胸腔。
十四岁那年的记忆如潮水漫过。
水库里沉浮的少年,我抓破他肩膀时指尖黏腻的血,江逾白右腰那道狰狞的取肾手术疤。
救生员说过我锁骨有蝴蝶胎记,可此刻镜中只有被掐红的皮肤。
该打营养针了。
江逾白推门而入的瞬间,江逾航像提线木偶般瘫软在地。
白大褂下摆沾着香槟酒渍,他弯腰时领带垂落,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抓痕。
和我指甲缝里的皮屑组织完全吻合。
注射器抵住我后颈时,婚纱裙摆发出细碎响动。
二十七只蓝闪蝶标本从内衬簌簌坠落,翅膀上的磷粉在空气中闪烁,像极了那些消失的染发剂光泽。
婚礼要开始了。
江逾白摘眼镜的动作和记忆重叠,那年水库边戴金丝眼镜的溺水少年,左眼下有颗和我一样的泪痣。
而现在他镜片后的眼睛干净得可怕。
我抚上他右腰的疤痕,指尖感受到皮下跳动的肾脏。
他握住我的手按在胸口,心跳平稳得像台精密仪器:别怕,这次不会疼。
婚纱内衬的定位器在腰侧发烫。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时,我对着镜子补上最后一道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