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凝固在脸上,如同劣质的石膏面具,然后寸寸碎裂。
眼前,依旧是那条狭窄的、铺着青石板的老胡同。灰砖墙,斑驳的门,横七竖八的电线……和他刚刚冲出来的地方,一模一样!不,甚至就是同一个地方!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堆着蜂窝煤的角落,那个被他撞歪的竹制晾衣架还斜斜地倚在墙上!空气里,那股混合着煤烟、皂角和油腻饭菜的气味,一丝未变。
吱呀——
身后,那扇熟悉的、刷着斑驳绿漆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同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褂子、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拎着同一个竹壳暖水瓶,走了出来。他看到扶着膝盖、喘着粗气、一脸惊骇欲绝的拉吉,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极为朴实、带着点好奇的友善笑容。那笑容,在拉吉眼中,此刻却比最狰狞的恶鬼还要恐怖。
哟,小伙子老大爷的声音洪亮依旧,带着一模一样的京腔,一个字都不差,瞅着眼生啊新搬来的还是……迷路啦
每一个音节,每一个上扬的尾调,都如同精确复制的录音,狠狠地凿在拉吉的耳膜上,也凿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不……不可能……拉吉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嘶哑的、破碎的气音。他猛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灰砖墙上,粗糙的墙面摩擦着皮肤。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重置的老人,看着这重置的巷子,看着这重置的阳光和麻雀叫声。
时间没有流动。或者说,它在循环。他被困在了一个无比真实的、以秒为单位的莫比乌斯环里!每一次试图逃离,最终都会精准地回到这个起点——这条散发着陈旧气息的北京胡同,这扇绿漆木门,这个拎着暖水瓶、笑容和善的老大爷,以及那句如同魔咒般的问候。
绝望,冰冷、粘稠、带着铁锈味的绝望,像深海的寒流,瞬间将他淹没,冻僵了四肢百骸。他背靠着墙,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去,瘫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豪华公寓新德里导师无上的权力全都成了遥远而荒诞的泡影。只有眼前这不断重复的、无比真实的幻境,才是他永恒的牢笼。
他抱着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试图用物理的疼痛来对抗这精神层面的彻底崩溃。那老大爷似乎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但依旧保持着那凝固的笑容,拎着暖水瓶,迈开步子,沿着石板路向巷子另一头走去,身影在阳光下拖出长长的、不变的影子。麻雀在电线上蹦跳,唱着他永远听不懂的、单调的旋律。
镜像。递归。牢笼。
这几个冰冷的概念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