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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推行第七天,陈砚之蹲在仓库门口数贴纸。

    二愣子的铁盒里已经躺了十五张,油光水滑的;三狗子的盒子里却只有三张,正蹲在墙角拿砂纸拼命打磨炉圈,嘴上嘟囔:"下回说啥也不偷工减料了,二愣子昨儿拿贴纸换了瓶香油,他娘熬的萝卜汤香得我半夜流口水......"

    可就在大伙儿刚尝着甜头时,变故来了。

    后半夜的风突然转凉,陈砚之被一阵焦糊味儿熏醒。

    他光着脚冲出门,就见村东头的仓库冒起黑烟,火星子"噼啪"往上蹿——准是新来的电焊工老周没熄灭焊条!

    "救火啊!"小记的尖叫划破夜空,这丫头刚从茅房回来,小辫上还沾着草屑。

    陈砚之抄起院里的水桶就跑,远远看见苏清棠站在火边,蓝布衫被火星子烧出几个洞,正扯着嗓子指挥:"张二婶带妇女队提水!

    王大柱带青壮搬木料!

    别往火苗上泼水,先围着火堆挖隔离沟!"

    火苗舔着房梁的声音像野兽在吼,陈砚之冲进仓库,呛得直咳嗽。

    他摸到最里层的铁皮柜——里面锁着刚签的供销合通和专利图纸,比命还金贵。"搭把手!"他喊住冲进来的二愣子,两人扛着柜子往外跑,铁皮烫得手背直冒泡,二愣子却咧嘴笑:"陈哥你瞧,我这月能多挣两张贴纸不?"

    等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火总算灭了。

    仓库塌了半面墙,可合通和图纸一张没少,连最边上的炭块都被堆成了隔离堆——苏清棠教的法子管用了。

    老李头蹲在焦土上,用烟袋锅子拨拉着余烬,突然笑出了声:"我当炊事员那会儿,见着国营厂的工人就眼馋。

    今儿才算明白,咱这土班子,比他们还像样!"

    刘会计踩着记地焦渣跑过来,眼镜片上沾着黑灰,"我刚去公社报信,王主任听说咱们救火的架势,拍着桌子说清水铁器能挂县重点!"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陈老弟,我在公社听见个风声,说县里有人打听你们铁器组的外来规矩......"

    陈砚之没接话,他的目光落在苏清棠身上。

    她正蹲在残垣边,指尖捏着半页烧焦的纸,火苗没烧到的地方还能看见"苏明远·1963年企业管理讲义"几个字。

    晨风吹起她的发梢,那朵小蓝花不知何时掉了,可她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陈砚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苏清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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