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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他撒手念阿弥陀佛。我抱着油罐翻墙时,惊飞一树寒鸦,月光把影子投在佛塔上,活像吊死鬼。

    文砚用灯油调了金粉写碑文,我蹲在旁边剥烤红薯。炭盆突然爆出火星子,燎着他袖口,慌得我抄起茶壶就泼。这下可好,裱了半月的《寒林图》泡了水,墨色晕成个夜叉脸。

    败家娘们儿!文砚举着狼毫要敲我,忽然两眼发直往前栽。我扑过去当肉垫,后脑勺磕在砚台上,睁眼就瞧见他的脸悬在鼻尖三寸处,嘴角血珠子吧嗒滴在我眼皮上。

    这回真要死了。他喘着气笑,血沫子喷在我唇缝里。我扯过写碑文的黄表纸给他擦脸,金粉混着血,倒像给死人开光的金漆。

    三更天他发起高烧,说要把我裱进画里。我扒了衣裳往他身上贴,皮肉相触时惊觉他瘦得能数清肋条。窗纸透进的月光蓝洼洼的,照得我俩像阴曹簿上的鬼鸳鸯。

    杏儿...他指尖在我腰窝画圈,给我唱段《思凡》...我张嘴就唱岔了调,生生把小尼姑年方二八唱成小寡妇哭坟。文砚笑得直抽抽,咳出的血点子溅在帐子上,开出一串红梅。

    五更鸡叫时,他忽然精神起来,非要给我梳头。桃木梳断在打结的发梢里,他顺手用裁纸刀割断青丝。我顶着狗啃似的刘海照铜镜,他在身后闷笑:像个小道姑。

    晨雾未散时来了催命鬼——德仁堂的伙计领着巡警堵门。文砚把我塞进裱画夹层,透过缝隙我看见陈巡警的皮靴踩在他手背上:文老板,您赊的药钱够买半条棺材了。

    文砚摸出个锦盒递过去,里头躺着那对红宝石耳坠。陈巡警的金牙闪着光:早听说百花饭店的玉娇姑娘丢过这个...话音未落,文砚突然暴起,裁纸刀捅进对方大腿根。

    血喷在《寒林图》上,夜叉脸更狰狞了。我挣出夹层时,文砚正被反剪双手按在案上,侧脸贴着未干的碑文。他冲我眨眨眼,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巡警脸上。

    趁着乱我拽他翻窗逃,他在墙头还顺手扯了邻家的晾衣绳。红肚兜绿裤衩飘飘荡荡罩住追兵,我们踩着瓦片跑过七八个屋脊,惊得满城鸽子乱飞。文砚的喘气声越来越急,最后栽在酱菜铺的腌缸里,溅起的卤水引来野狗狂吠。

    日落时我们缩在土地庙,他枕着我大腿刻木章。刻刀在暮色里起起落落,忽然递过来让我瞧——是只歪嘴杏花,花蕊处嵌着粒红豆。

    聘礼。他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下辈子...话被灌进来的北风搅碎,我攥着木章往他心口捂,却摸不到半点热乎气。远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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