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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头油混着三七药味扑面而来。她裹着小脚还是有些站不稳,我握着她汗湿的腰肢,忽然摸到旗装下凹凸的戒尺印。

    老爷说跳舞是妓院做派。她别过脸,脖颈新添的烫疤还在渗血,昨儿三姨娘唱了段昆曲,被罚跪祠堂整宿。

    留声机突然卡带,勃拉姆斯的圆舞曲扭曲成呜咽。

    我扳过她颤抖的肩膀,却触到满手冰凉:你看过真正的舞池吗巴黎歌剧院有七百盏水晶灯,穿裤装的姑娘可以搂着女伴跳一整夜。

    她瞳孔倏地放大,腕间金铃发出细碎颤音。窗外骤起的秋风卷着落叶拍打窗纸,我们额头相抵的瞬间,她忽然跟着哼出变调的旋律。

    三更天的梆子惊得我们撞翻案几,瓷瓶碎裂声里混杂着钥匙转动声。七娘把我推进黄花梨立柜时,柜门缝隙正对着父亲踹开的房门。

    哪来的血腥味他的蟒纹靴尖碾过留声机碎片。

    七娘伏在地上的身影单薄得像张宣纸:是妾身打翻了胭脂...

    铜烟枪挑起她下巴的瞬间,我咬破了舌尖。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抠进地缝,面上却浮起娇媚的笑:老爷上回赏的南洋沉香,妾身给您煮醒酒汤可好

    直到血腥气被龙涎香淹没,我才发现立柜里塞着褪色的《妇女杂志》。某页折角处画着红圈,铅笔批注歪歪扭扭写着‘不缠足会,。

    第二日暴雨倾盆,我踩着积水去敲西厢房的窗。七娘从缠枝莲纹窗格里递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潮乎乎的《新青年》。

    大小姐教我认字吧。她指尖点着陈独秀的《敬告青年》,就从自主的而非奴隶的这句开始。

    我们头挨着头趴在妆台上,她执笔的手腕悬着半截断镯。当我把着她的手写下‘自由时’,屋檐水突然泼进窗台,墨迹在宣纸上晕成展翅的鹤。

    青年如初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动,如利刃之新发于硎,人生最可宝贵之时期也。青年之于社会,犹新鲜活泼细胞之在人身。新陈代谢,陈腐朽败者无时不在天然淘汰之途,与新鲜活泼者以空间之位置及时间之生命。

    这是《新青年》的创刊词,我一字一句的教她,她的眼里逐渐泛起了光,不再像初见那时般浑浊。

    我听下人说你姓柳,没有名字,我自作主张给你取了一个名字。我在她掌心写下‘柳望舒’,柳望舒,《楚辞》里望舒是为月亮驾车的女神。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她,她本该是皎皎明月,不,她就是皎皎明月高悬于夜幕。

    我看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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