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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江南巷尾的药铺迎来新客人。阿迦戴着青铜鸢尾面具,为红绡调配缓解嵌骨疼痛的药膏,却发现自己的血不再让善人骨发烫——她的族纹彻底消失,锁骨下方的嵌骨碎片,变成了普通的骨头,唯有贴近心脏时,才能听见极轻的蜂鸣。

    您的药,能解骨毒吗陌生客人口中问着,袖口露出半截骨哨,正是烬骨氏新执刑使的警示。阿迦没有抬头,继续研磨着骨碎补,药香混着窗外的鸢尾花香,掩盖了客人口中未说完的族规判词。

    深夜,她独自坐在河边,看河灯顺流而下。某盏灯上突然浮现骨墟城的图腾,却在触及她的影子时,化作镜花宫的骨蝶。阿迦摸了摸右肩的旧伤,那里不再有族纹,却永远留着红绡为她挡刀时的齿痕——比任何信仰都真实的印记。

    远处传来驼铃声,混着某个熟悉的轻笑。阿迦知道,那是混沌教的余党,或是烬骨氏的追兵,却不再回头。她的药箱里,躺着父亲的日记、母亲的水葬袍、还有红绡留下的半枚骨哨,这些不是武器,也不是圣物,只是一个叛离者的全部家当。

    蚀魂水在夜色中流淌,不再有黑髓,不再有咒文,只有河底的善人骨在微光中闪烁,像极了母亲水葬那日,她没敢掉下的眼泪。阿迦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洗净双手的血,也无法还给红绡光明的右眼,但至少,她能在这市井烟火中,做一个不再举刀的人。

    最后一次触碰锁骨下方的嵌骨,她听见极轻的、属于自己的心跳声,没有咒文,没有神谕,只有活着的疼痛。然后,她吹灭油灯,任由黑暗笼罩,就像笼罩住所有的前尘——那些刻在骨头上的判词,那些染着血的鸢尾花,那些在神坛崩塌时扬起的骨粉,终将被新的晨雾,轻轻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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