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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量却让他肩颈肌肉绷得生疼。三个月了,自从叙利亚回来后,这台相机就一直锁在柜子里,像一具他不愿面对的尸体。

    今天我们不拍任何特定的东西,苏瑾说,只是重新熟悉这个工具。你可以拍一片叶子,一束光,或者什么都不拍,只是拿着它走走。

    周默深吸一口气,慢慢举起相机。取景框中的世界突然变得如此陌生——那些曾经对他而言如呼吸般自然的构图、光线、焦距,现在都变得艰涩难懂。他的手指在调焦环上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没关系,苏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慢慢来。

    取景框里,一片梧桐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叶脉,将它映得近乎透明。周默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快门按钮,呼吸渐渐与叶子的摆动同步。某一刻,仿佛有某种本能接管了他的身体——他按下快门。

    咔嚓。

    这声音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体内某个上锁的房间。周默猛地后退一步,差点丢掉相机。那个声音——快门声——太像了,像极了那天在阿勒颇的枪声。

    周默苏瑾上前一步,但并没有伸手拿走相机,你还好吗

    周默的胸膛剧烈起伏,但令他惊讶的是,这次没有闪回,没有诺米尔血淋淋的脸,只有那片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的清晰影像留在他脑海中。

    我......我拍了一张照片,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只是一片叶子。

    苏瑾微笑起来:这很棒。要看看吗

    数码屏幕上,那片梧桐叶静静地躺在光影中,叶脉清晰得像一幅地图,边缘因逆光而泛着金边。这不是周默拍过的最好的照片,甚至称不上专业,但它是真实的——就像他此刻颤抖的双手和加速的心跳一样真实。

    感觉如何苏瑾问。

    周默盯着屏幕,寻找合适的词语:像是......重新学会走路。

    他们又在花园里待了半小时。周默拍了七张照片——一片飘落的羽毛、石缝中的蒲公英、阳光下的蜘蛛网。每一张都不完美,但每一张都让他的呼吸更平稳一些。最后一次按下快门时,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不抖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苏瑾问:还记得我们上次谈到的记忆重构吗关于诺米尔受伤的细节

    周默点点头。那次治疗后的几天里,那个被忽略的细节——诺米尔胸部的伤口——不断在他梦中重现,但奇怪的是,梦中的场景不再以他被愧疚感吞噬结束。

    今天拍照时,你有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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