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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师,总是被别人审视着,待在小黑屋里,调试软件或者倒弄硬件,也可能去客户现场,带着我的工具箱……一个因为几乎无人使用而几十年都没有改变过的旧时代样式的小箱子,尽管并不典雅,却和阿依拉那把枪闪烁着同样的金属光泽、散发着同样的冰冷感觉、伴随着同样的沉重气息的小箱子……在某个机器人的目光审视下修理它自己,回答它的疑问,甚至听取它的建议……我其实干着和专业的维修机器人差不多的活,而且不见得比那些机器人更加高明,更不见得比从事同样工作的系统人[2]同事更加高明。

    我不得不经常回答别人充满轻蔑的问题……我自己也有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会有我这种地球人存在我这种地球人的存在到底有什么价值我所从事的低级而无聊的工作,难道不是早就应该被机器人或者被系统人所替代了吗我相信,我这种地球人已经不多,却依旧存在,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无法回答别人或者自己的诘问……我曾经想去问问我的老板是不是有答案,我相信他有确切的答案。在他经营机器人修理店的某个阶段,维修机器人领域最后的技术障碍被解决,而系统人也愈来愈泛滥,我的老板解雇了所有其他地球人维修工程师,唯独留下了我,显然有合理的原因。

    但是,有一种阻力使我无法张嘴去问。尽管我自认不知道答案,内心深处却似乎笃定地认为,如果我去问,迎接我的答案将是一种羞辱……所以,与其说我不知道答案,不如说我假装不知道答案,与其说我无法回答诘问,不如说我不愿回答诘问……有时,答案会浮现出来,只是我拒绝去看上哪怕一眼。

    此时此刻,那个答案再也按捺不住,在我的大脑中浮现:当客户产生了某种不满而想要大光其火的时候,辱骂一个地球人肯定比辱骂一个机器人或者系统人能够获得更多的情感回报……机器人、系统人、地球人……关于客户情感回报的一个清晰的层次结构……被辱骂的地球人如果像我一样沉默不语,那么客户满意度可能会在跌到谷底之后获得意外的回升……消费者的需求和经营者的需求,在我身上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

    于是,当我工作的时候,总是被审视的目光所笼罩,当我被诘问的时候,那种目光更是钻进了我的五脏六腑,仿佛我是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怪胎……这一切既是我的失败,也是工作对我的要求,正是我的失败成就了我的工作。无论如何,我很少反抗,但实事求是地说,我一直在躲避那种被审视的目光。而如今,阿依拉认为,我给了她我自己都感到恐惧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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