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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颤,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不敢碰。护士掀开襁褓一角,婴儿的脸蛋红得像刚蒸好的糯米糕。是个俊闺女。像桂花。李建国突然说,眼镜片上蒙着水雾。

    护士噗嗤笑出声:您这比喻倒新鲜,桂花可比小姑娘糙多了。话音未落,产房传来滚轮床的响动。王秀兰被推出来时,鬓角的汗还没干透,嘴唇泛着青白。李建国慌忙起身,帆布包从裤兜掉在地上,桂花枝散落一地。他手忙脚乱地捡,指尖冻得发紫——凌晨三点冒雨采花时,桂花树下积水没过了脚踝。愣着干啥王秀兰虚弱地瞪他一眼。李建国这才反应过来,笨拙地替她掖好被角。手绢包重新塞回兜时,他摸到里面还裹着个铝饭盒,温热的红糖水在铁皮里晃荡。

    这是他在厂里锅炉房偷熘出来的,怕秀兰产后体虚。桂花树在产房窗外簌簌作响,李建国哼起走调的《南泥湾》,哄睡怀里眯眼的女儿。王秀兰侧头看他,突然发现这个总爱板着脸的男人眼角有了细密的皱纹。月光穿过桂花树,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跳跃的星星。

    今年桂花开得真好。王秀兰突然说。李建国嗯了一声,镜片上的水雾又重了些。他想起半月前巡夜时,那棵老桂树还只是个光秃秃的枝桠,如今却落了满身星光。

    第五章非典时期的体温计:

    2003年春天,青石巷被消毒水的气味笼罩。李建国每天清晨都要给王秀兰测三次体温,水银柱上升的每一毫米都让他眉头紧锁。那天王秀兰发烧到38.5度,李建国翻出压箱底的军大衣裹住她,骑着老旧的二八杠就往医院冲。

    建国,慢点!王秀兰在后座紧紧搂住他的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隔着毛衣传来。到医院时,李建国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却坚持把挂号单举到她眼前:你先看医生,我去买口罩。

    王秀兰在诊室听见走廊里传来争吵,冲出去时正看见李建国和护士争执。原来他非要买最贵的N95口罩,把存折都拍在了柜台上。护士说老人不懂,他却固执地说:我老婆气管不好,要最好的。

    输液室里,李建国把王秀兰的手揣进自己棉袄口袋暖着。王秀兰忽然摸到口袋里有硬物,掏出来竟是他年轻时画的桂花图,纸边已经泛黄卷曲。李建国耳尖发红,嘟囔着说:怕你无聊,随手带着的。

    桂花图勾起了王秀兰许多回忆。那时候他们刚结婚,李建国还是部队里的文艺兵,常常在休息时画画。他最爱画桂花,因为王秀兰的名字里有个兰字,而桂花又被称为木樨,谐音相似。

    每当李建国画桂花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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