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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总对老同学的记性真好。她当时这样说,眼睛里全是礼貌的陌生。

    我该庆幸的。至少她没有想起那个在毕业典礼后落荒而逃的蠢货——那个明明准备了三个月告白词,却因为她靠在一个男生肩上哭就仓皇撤退的废物。直到三个月后校友会,我才知道那是她哥哥。

    命运像个蹩脚的摄影师,总是错过最关键的快门。

    后来我学会用商业合作当借口。AI系统需要专业摄影师可笑。那套算法三年前就完善了。但我需要理由,需要她站在我的镜头里,哪怕只有合同规定的三十六小时。

    她拍照时习惯咬下唇。右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只在真笑时出现。腰线到肩胛骨的弧度像某种鸟类振翅前的姿态——这些本该写在评估报告里的观察笔记,最终变成了我私人收藏的底片。

    直到那天在暗房。

    红灯下她的皮肤像浸在葡萄酒里,显影液的味道盖过了她惯用的洗发水香气。我突然想起高中化学实验室,硫酸溅在手腕上时也是这种灼烧感。

    你一直在躲我。我说。

    其实说反了。

    十二年来,是我在躲那个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就方寸大乱的自己。

    当她最终把那张《终于》挂上美术馆的墙时,晨光正穿透玻璃穹顶。保安偷拍的合照很模糊,但画面里她耳尖泛红的弧度,和我十七岁那年偷拍的第一张照片一模一样。

    原来最漫长的显影过程,不过是从镜头后走到她身边这十二步的距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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