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没有感激,没有依赖,没有他想象中的脆弱和需要保护。只有冰冷的、尖锐的、毫不掩饰的抗拒和……愤怒!
是的,愤怒!对他出现的愤怒!对他此刻行为的愤怒!
陆景琛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那眼神狠狠捅了一刀。
就在他怔愣的瞬间,林晓月动了。
她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他,落在吓得快尿裤子的王大海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混乱的平静,甚至……冷得可怕。
王主管,麻烦让让。
她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保洁员,径直走向被踩得乱七八糟、散落着废旧工具的地面——那是她刚才跌坐的地方。
她蹲下身,无视周围所有惊愕、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开始沉默地、一件一件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废旧拖把头、坏掉的喷壶、揉成一团的脏抹布……动作有条不紊,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陆景琛僵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深蓝色的背影,看着她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动作,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感攫住了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
林……
他刚发出一个音节。
林晓月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了地上的狼藉,抱着那堆废旧工具,直起身。
她没有看陆景琛,也没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平视着前方,仿佛走廊里这些凝固的人形都是空气。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刚刚流过泪、此刻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的眼睛,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平静。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不高,带着工作后的沙哑,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冷硬,干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切割感。
陆总。
她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
您这样,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要清理哪个区域。
我很难做。
说完,她抱着那堆废旧工具,深蓝色的身影擦着陆景琛僵硬的胳膊,像一尾沉默的鱼,滑出了这条令人窒息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的尽头响起,嘎吱…嘎吱…渐行渐远。
留下陆景琛一个人,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傻子,僵立在走廊中央,承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含义复杂的目光。
那句我很难做,像把生锈的钝刀子,在他心上来回拉扯。
疼。
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