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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电子女音清晰地报出:支付成功,两万七千三百八十五元六角。

    听到这个数字,我妈的身体明显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陷的、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我,里面翻涌着震惊、困惑,还有一丝被戳破某种隐秘的狼狈。阳阳……你……你哪来这么多……她声音嘶哑干涩。

    哥的血,和我的游戏账号。我打断她,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我把支付成功的界面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收起手机,转身,不再多看她一眼。医生马上会来安排治疗。你躺着。

    我的目光落在她枯瘦的手腕上,那里空空如也。但我知道,那副常年不离手、被她摩挲得油光发亮的小麻将牌,此刻一定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贴身的口袋里,散发着无声的诱惑。我没有点破,只是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医院院子里那几棵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叶子几乎掉光了的梧桐树。病房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她压抑而艰难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

    沉默像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天色都开始透出一种病态的灰白,她才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仿佛耗尽所有力气的疲惫,极其缓慢地开口,声音飘忽得像一缕青烟:

    阳阳……这钱……还够几天

    我转过身,迎上她那双浑浊的、带着最后一丝渺茫希冀的眼睛。那眼神像濒死的鱼,徒劳地翕动着鳃。病房惨白的灯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清晰地映出每一条深刻的、写满痛苦和绝望的皱纹。

    三天。我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没有任何修饰,冰冷得像手术刀。

    三天……她喃喃地重复着,眼神里那点微弱的光,像风中残烛,噗地一下彻底熄灭了。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更深地陷进了那堆白色的被褥里,像一具被遗弃的、等待入土的躯壳。病房里只剩下她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艰难的喘息声,像砂纸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擦。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城市。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昏黄而虚弱。我靠在冰冷的窗框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像绷紧的弓弦。我妈蜷缩在病床上,背对着我,被子拉得很高,盖住了头,整个人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只有那被子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那下面还有一丝活气。

    但我知道,她没睡。那是一种长期在黑暗中练就的本能直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的张力。我甚至能听到她混乱的、如同困兽般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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