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七月的台风即将登陆,海风呼啸着拍打玻璃窗。齐明租的这间公寓位于顶层,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鼓浪屿。陈默——苏瑾那位神秘朋友——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摄影师,将这处闲置的工作室借给他暂住,只收象征性的租金。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21:00。齐明深吸一口气,输入复杂的密码。收件箱里果然躺着一封新邮件,主题简单写着周报,伪装成普通工作通讯。
点开邮件,内容只有寥寥数行:
台风要来了,记得关窗。我这边手续进展比预期顺利,他出奇地配合。你按时吃药了吗画了多少幅了保重。——S
齐明将这几行字反复读了十几遍,仿佛要从字里行间榨取出更多信息。苏瑾总是这样,邮件简短克制,从不提及具体人名或地点,但每个词都经过精心斟酌。他知道手续指的是离婚程序,他自然是林建国,药是他最近开始服用的抗抑郁药物,而画则是他这一个月来唯一的情绪出口。
公寓的墙上钉着二十多幅水彩画,全是海——平静的海、愤怒的海、黎明时分的海、月光下的海。陈默第一次看到这些画时,吹了声口哨:老兄,你这哪是在画海,分明是在画某个女人。
齐明没有否认。每一道波浪的曲线,每一片云彩的轮廓,都藏着苏瑾的影子。他拿起画笔,开始在今天的画纸上涂抹——深灰色的云层下,一艘小船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画面右下角,他习惯性地签上日期和一个极小的S。
回复邮件时,齐明同样谨慎:
窗已关好。你的周报令人欣慰。药在吃,效果不明显。画到第23幅了,全是海。昨晚梦见青岛的日出。保重。——Q
发送后,他继续盯着屏幕,明知不可能立即收到回复,却仍抱着一丝荒谬的希望。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这三周来,齐明的生活陷入一种奇怪的规律:早晨被噩梦惊醒,吞下一粒抗抑郁药,强迫自己吃些东西,然后整日面对画布,直到精疲力竭。傍晚沿着海边散步,看着情侣们手牵手走过,胸口便涌起一阵尖锐的疼痛。晚上则守着那个加密邮箱,等待每周一次的生命补给。
陈默偶尔会来,带些食物和酒,讲讲厦门艺术圈的八卦。他从不过问齐明的过去,只是有一次醉醺醺地说:不管你在逃避什么,记住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或者制造新的问题。
齐明苦笑着灌下杯中酒。时间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