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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脑海里有东西在崩塌。

    沐抚村!2005年!前世新闻里看到的那个年入百亿、游人如织的恩施大峡谷,此刻还裹在穷困潦倒的泥泞中!记忆中村里进趟县城,班车得在山路上颠簸摇晃将近四个小时。父母……他猛地想起,父母在他小学毕业那年就去了广东的厂子,过年都难得回来一趟。生活费和学费,全靠爷爷每月从他那微薄的代课老师补助里挤出十块钱,托人捎回来。而奶奶……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但她的勤快,大半都化作了落在他肩上做不完的农活。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那条膝盖打着补丁的裤子口袋。几张小额毛票湿漉漉黏在一起。他抠出来,摊在桌上。

    一张五毛,三张一毛。八毛钱。全部家当。

    学……学费……吴亮亮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嘶哑难听。

    五十……奶奶脸上的褶皱更深了,叹了口气,满是老茧的手无意识地搓着围裙边,你爷爷上次捎回来的五块,我缝在枕头套里了……还差着哩。她端起稀粥,快吃吧,吃了干活。奶奶的字典里没有困难二字,只有日复一日、仿佛永远也填不满的劳作,像那把挂在墙角的旧锄头,永远有干不完的活计在等着。今天割猪草,明天挖红薯,后天砍柴火……这就是他除了书本外的课外作业。

    我不吃了!进山!吴亮亮猛地站起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生硬的斩钉截铁。

    啥奶奶愕然,粥碗差点脱手,进山作甚那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不解和本能的不安。

    找点东西!他不再解释,弯腰从床底拖出一个旧得发黑的竹背篓,篾片磨得发亮。又走到灶屋门后,取下那把砍柴的厚背开山刀,掂了掂分量,再抄起一个掉了漆的军绿水壶。灌满凉开水。

    发哪门子疯!爷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剧烈的咳嗽。他刚从地里回来,一身泥点,佝偻着背,脸色蜡黄,咳咳……山里有野牲口……你一个人……咳咳……

    爷!我小心!吴亮亮灌了几口冷水,压下翻腾的心绪。他看着二老——爷爷咳得缩成一团,奶奶端着稀粥的手微微颤抖。一股酸涩堵住喉咙。他提起背篓,不再看他们惊疑不定的脸,只丢下一句:天黑前准回!

    吱嘎一声推开摇摇欲坠的木板门,湿冷的晨雾和莽莽苍苍的巨大山影瞬间将他吞噬。

    山路难行,泥泞湿滑得如同踩在油脂上。露水打湿了单薄的衣服,冰冷刺骨。背篓和柴刀的分量压在稚嫩的肩膀上,沉甸甸的。荆棘撕扯着破烂的裤脚和手臂,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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